凌翌放慢了步子,再走两步,手里的伞却被另一只手拿了过去,雨伞上的水滴洒开,洇湿在凌翌臂膀上,可不过沾到这一滴雨,他又被伞面完完全全地覆盖住。
身边多了个人和他在一起走,气味幽淡,脚步沉稳。
凌翌手背仍贴在谢危楼手上,他收了手,默默垂在身侧,低头想了些话,却沉默地朝前走去。
其实他和谢危楼还算在吵架。
谢危楼这是在做什么?凌翌觉得自己刚才的伶牙俐齿都被陆文竺耗完了。
空气中弥漫着湿意,浸润过沉默,代替了所有的一切。
凌翌路上都没有碰到一块石子,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又觉得沉默好像没有意义。
“你——”凌翌试着没话找话,“出来得也还挺早。”
“因为你出来了。”谢危楼道。
凌翌顿了下:“我又不会出事,瞎归瞎,有刀傍身……”
谢危楼不答。
凌翌抿了抿唇,松下那口吊着的气:“我也不怪你早上是不是开结界拦我。你自己拿了多少丹药?”
谢危楼答:“比你多。”
凌翌被噎了下,莫名觉得这气氛被谢危楼给破坏了:“行。”
其实这样和谢危楼一直吵下去也没有意义。
伞一直朝凌翌倾斜,他也不想谢危楼淋在雨里,推了下伞骨,让伞打正了些。
雨水洒在凌翌面颊上,等他意识到雨水的冷,又发觉自己指节摁在谢危楼手上,掌下的人没避开,也没半点嫌恶。
凌翌干脆握紧了手,彻底覆在谢危楼手背上,答:“这伞你也别倾过来,一起撑吧。”
谢危楼的肩膀顿了下,他似乎启了口,一时什么都没说,只答:“我来。”
他们朝前走去,两个人掌心和手背交叠在一起。
凌翌走了两步,又在心底重新算了一笔账,发现这次这笔账平不了。谢危楼的付出比他多了点,他又能用什么方式去谢谢他?
凌翌想不到答谢的法子,就会想逗人玩。路上有些压抑,他便脱口道:“谢危楼我讲点有意思的事给你听吧。”
“我听话本很多,还知道很多怪谈。先给你讲个好玩的吧,听没听过艳鬼?”
谢危楼道:“路上讲这个你也不怕撞邪。”
凌翌旋即接话:“那些东西能有你邪?”
谢危楼语气不算很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凌翌想了一下,越想,撇下的嘴角勾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笑的时候已经被谢危楼看到了。
“我们危危楼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
两人之间的气氛徐徐和缓。
谢危楼由着凌翌说了一路,他便撑着伞,听了一路,听到后来,他们都回了卧寝,他一边找擦汗的布,一边听凌翌讲完了故事。
谢危楼:“回来的时候,我看见陆文竺和你从同一个方向出来,他面色不好。你们可有冲突。”
凌翌略去不提幻境内的事:“你问他不如问问我,我就听他叫了两声,他也就讲了白玉京的一些事,恼不到我。”
谢危楼拿干巾兜在凌翌头上,缓缓擦拭,那两件事分明都没什么关联,他想了会儿,正色道:“你要我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