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后,白衣少年凌空而降,目光伶俐、身段轻巧,衣袂飘荡,下山的姿态丝毫不见拖泥带水。他腰上的象牙色刀鞘夺目,耳上更是坠了枚同色的耳坠子。
所有人的交流都很少,他们一看到凌翌从内门出来,目光都赤条条地聚焦在他身上。那些目光刺到了凌翌的注意力,他朝下一望,又对上了充满敌意的视线。
所有人都在那么看着他。
那些不善的目光围绕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凌翌收回视线,压下心绪,在校场上绕了一圈,他把弟子们的模样记在心底,没找到谢危楼,便借机继续拖延。
凌翌又途经过书台,太多太多人挤在一起,他们因为一本书大打出手,竟是在争夺,而他仔细去看本书,也不过是在藏经阁里面随随便便就能讨到的一本书罢了。
谢危楼要是不在兵器房,很有可能在校场。
凌翌陷入了迷惘,他按照谢危楼的性子琢磨了会儿,绕了两圈后,不得不遇见去了机密阁。
从上山到下山,不过是两炷香的时间,无从久留。
内门人去外门,坏了规矩可就不是只是学府内罚一罚那么简单。
凌翌心底再不甘心,不得不转了方向,御剑去了机密阁。下了无悔刀,他抬头便见五人之高的玄铁门。
那扇门很沉重,门后立有高阁,整座高塔巍峨,瓦片漆黑,塔身像是点染了墨绿,共有十层高。塔下有一条白玉长道,驻守门前的弟子性格很沉稳,见到凌翌不过是垂了下眼。
白玉道的劲头便是机密阁的门。
凌翌走了过去,门后又站了一排弟子,一如驻守的人沉稳又安静。
这种井然有序的状态给了凌翌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凌翌心口像是被拨动了一下,心跳越快,他越是朝书阁的里堂瞧了会儿。隔着层层叠叠的书架,他似乎隐约看到了书架后的影子,不得不压下了所有的呼吸声。
书架后有一双手在写字,落笔很流畅,仔细听,还能听见书页和墨笔摩擦的声响。
握笔的人坐得端正,头发都是一丝不苟地束起来,那点绿色衬得人很精神,色如苍青的柏,半点不见落魄。
内门和外门的人不准有额外的交谈。
驻守的人让开了道。
凌翌腰上玉佩在晃动,鹅黄色的靴子在地上直直打了个圈,一路跑了过去,可等他站在门前,门口,谢危楼缓缓抬头,他似乎也很意外凌翌在这地方。
谢危楼眼底的惊异过后,又流转过淡淡的笑意。
凌翌压低声音道:“谢危楼。”
凌翌开口忍住了那声亲近的称呼,他站在那里,一眼望见谢危楼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的目光很定,面容有了几许变化,但一眼还是当初在学府内的那个人。
这半年不见像把谢危楼身上什么东西磋磨过,洗刷过一样,人还是那个人,却如玉被琢过。
凌翌话不免多了起来:“我在外门很多地方找过你。谁知道你居然躲在这里。”他故意用了躲这个词,眼见谢危楼大概在这里过得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