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叔看了看时间:“还没起。”时灯:“又不吃饭。”时间继续往前走之后,少年就好像解开了某种禁锢,长高了些,眉眼间也成熟不少,那双异瞳里沉淀了许多让人看不透的东西。他站起来:“乐姐,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他。”岑乐:“好,今任务完成的早,你休息休息吧。”时灯夹了一点小灯爱吃的东西放在盘子里,吩咐傅叔去吃饭,不用跟着他,就自己离开了。岑乐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忧虑。从时灯醒来之后,他们就没见他真正休息过,像是被人打断了骨头,抽着筋生生拔高、长大。明明还疼着,却还要立即站起来。行虽然事正常,可他们都能察觉到,时灯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对身边亲近之人的保护欲强到了某个极端。傅叔有异能还好,时灯顶多是免了傅叔的很多活计,强制他多休息。和他们一起战斗的时候,时灯会率击杀最强大的异兽,对自己的伤不太在乎,却在他们受伤的时候会隐约控制不住情绪。这些还好,尤其是没有攻击力的小灯。小灯的房间被挪到了时灯卧室的旁边,紧紧挨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小灯身边就会出现那几条一直紧跟在他身边,在暗处保护他的时间锁链。时灯看着没事,实际上一直绷着一根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等时灯的背影消失在宫殿曲折的走廊里,支泽才叹了口气:“时灯这是有些应激了……”傅叔:“难免。”原亭低声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气氛有些沉默。傅叔摇头:“先吃饭吧。”·时灯端着盘子,离小灯的卧房越来越近。地面铺着厚厚的黑红两色的地毯,细微的光穿过高高的窗户落在上面,墙壁两侧有挂上的壁灯。踩在地毯上面,脚步声被放低到几乎没有。这里没有侍从,时灯不允许除了傅叔几人之外的任何人,靠近这里半步。走到门口的时候,时灯眉间的淡漠散去几分,敛去身上厮杀带来的戾气,垂眸间又带上了往日的神色。他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门。小灯就安然缩在被窝里,小脸红扑扑的,睡得很熟。时灯嘴角微弯,刚想进去,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却蓦的僵住。映着床上熟睡小孩的异色双瞳因为恐惧而扩张,时灯整个人拢在壁灯照下的光亮里,一半面孔藏在阴影中,许久没有动静。几息之后,时灯的指尖开始发颤。端着的盘子直直摔落在地毯上,却没发出什么声响,盘子里的点心滚落一地。时灯僵硬低头,各色的果子像是光怪陆离的万花筒,叫他产生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他控制不住的捂住心口,难受的压制着喘息。许久……许久都没发病了。这段时间沉溺于杀戮之中,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有病这件事。杀欲诱导出来的这次发病来势汹汹,药物不在身边,灭顶的恐惧瞬间就吞没了时灯的理智。床上躺着的那个孩子他分明熟悉无比,现在却只觉得陌生极了,小灯的躯壳,被一个他永远也战胜不了的强大怪物……替代了。床上躺着的不是小灯。那是怪物。是怪物。时灯几乎控制不了自己心里升起狂暴到极点的杀意,经脉里涌动的异能喧嚣着——杀了他。杀了他……掌心触碰到柔软稚嫩的皮肉,少年不知何时走到了床边,掐住了床上孩子的脖颈,一点点,缓缓收紧。他眼中充斥着浑浑噩噩的恨、茫然、恐惧以及凛冽杀意。直到被他掐住的‘怪物’睁开了眼,近乎惶恐的拍打着他的手臂。小灯喘不上气,只能用力挣扎,细哑的声音从喉间挤出:“时…灯……”时灯只道:“你把小灯弄到哪里去了,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我没有时哥了。”“你们不要再抢走他了,他还很小。”少年流着泪,一边低声恳求,一边杀意愈盛,卑微而讨好地笑了笑。“求求你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见此景,不说一句‘疯子’。小灯的身影越来越透明,他毕竟是半能量体,没有攻击能力,撑不了太久。他不知道自己死了是不是也会和时哥一样消失,更不知道自己死了会有什么影响。但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死在这不争气的未来自己手里,时灯醒来,怕是真的就疯了。淦……怎么他未来是这么个德行啊!小灯被掐到翻白眼,却觉得此时却非常符合他自己的心境。他不挣扎了,积极求生,努力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