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尘却没动,而是俯下身道:“娘娘,一刻钟前,云选侍不慎被假山上的石头砸了。”
沈听宜诧异地看着他,“什么?”
和尘重复了一遍,道:“奴才听太医说,云选侍伤了筋骨,恐怕要休养几个月了。”
一剎那,沈听宜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让人做的?”
和尘略略抬头,似乎在打量她的脸色,须臾,他低下了头。
“为什么?”
“奴才想报答娘娘。”
“报答?”沈听宜眉心微低,似有不解之意,“本宫对你并无恩情,何来的报答一说?”
和尘默了一会,轻声道:“是娘娘看上的奴才,将奴才带出了内侍省,还给了奴才赐名,对奴才来说,娘娘于奴才有再生之恩。奴才此生,愿为娘娘效命。”
说完,他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沈听宜静静地看着他匍匐的身子,语气骤然一沉:“你既报答,为何自作主张地去伤人?”
“你该清楚,此事若被人发现,便是本宫的罪名。”
“娘娘放心,此事绝不会有人发现。”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咧嘴笑起来,“奴才知罪,奴才以后一定谨遵娘娘的命令行事。”
对于云意受伤之事,郑初韫作为皇后自然是派了人去调查。内侍省奉命检查,也未发现人为的痕迹,只道是年久未修,石头被风雨打得松动了。
此事只涉及了云意一人,且未伤及性命,郑初韫也就按照规矩赏了些补品,吩咐太医和宫女好生照料,并免去了她一个月的请安。
沈听宜也让知月亲自去送了些御赐的药材。其他嫔妃有样学样,一时之间,倒也有好几位都送了礼。只是云意尚未承宠,位分也低,并无高位亲自探望。唯有与她交好的虞御女带着桑才人去了一趟玉照宫。
送走桑才人和虞御女,蒹葭折身回到寝殿,嘟囔道:“主子,旁人也就罢了,怎么昭婕妤也不亲自过来看看?您可是与昭婕妤最是要好。”
云意伤的是后背,此时上了药,背后是火辣辣的疼,她强忍着痛意坐起来,淡淡道:“我只是选侍,人微言轻,怎能劳烦昭婕妤过来看望?”
蒹葭有些气恼,却也无奈:“如今昭婕妤最得宠,与唐妃娘娘也越走越近了,奴婢听说今儿陛下赏的荔枝也有承乾宫的份,往常可都没有。谁不知今儿昭婕妤去了一趟乾坤殿,定是昭婕妤在陛下面前提起了唐妃娘娘。”
“若是……若是昭婕妤能在陛下面前提一提主子,主子何愁不会得宠?”蒹葭耷拉着嘴角,颇有些忿忿不平,“主子与昭婕妤交好,若主子也得了宠,昭婕妤的地位难道不会更稳固吗?”
是啊,倘若沈听宜在陛下面前稍微念一念她的好呢,陛下或许就召她侍寝了。可她为什么不这样做,为什么要帮一个无权无势无宠又无子嗣的唐妃呢?唐妃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云意想不通。
她低垂着眉眼,一时间心底冒出一股戾气,直冲脑门,“别说了,蒹葭。难道你觉得我必须要指望旁人才能得宠吗?”
她为何不能靠一靠自己?她是安平侯府举荐的,她的背后还有县主。
思及此,云意抬头,“将那支簪子放在哪了?”
蒹葭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在奴婢屋子里,主子准备怎么做?”
云意道:“拿出来,送去娘娘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