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的?”郭学林不解。
北寰言道:“贡品沉船,这么大的事,如果发生了,朝廷一定会派人下来查。你说那漕帮听了他人的指使要杀我们。可,我们来这里还没开始查任何事,就有人企图用这么粗糙的手段,想让我顺着漕帮的事去查江南漕运官场,目的为何?”
郭学林顺着北寰言这个思路去想,忽然恍然大悟:“分散你的注意力?那人怂恿漕帮来杀人,其实是想要借着漕帮跟官府有牵扯,让你在沉船这件事上事分神?”
“对。这才是为什么漕帮会忽然派人来刺杀我们的主要原因。”北寰言仰头望月,“可这毕竟不是整件事情的源头,我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查漕帮跟官场的事,不是当务之急。”
北寰言现在脑子很清楚,他知道什么才是最着急的事。
整个江南漕运固然乱,再乱也不是他调查的重点。
吏治问题从来都是各朝各代君主们头疼的事,拔不干净也不可能完全清理。
而且整治吏治,不是一时之功。
江南漕运当然要管,但不是现在。
背后布局的人利用流风姑母这一步明棋,抛出了江南漕运衙门私吞漕工银两的诱饵。
这个诱饵可能连着南境地下神道银子的来源。
这对北寰言来说,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线索。
可北寰言是什么人,他从一开始就明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即便知道地下神道银子来源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拉下一批官员整治吏治。
这根本不是他现在最着急想知道的事。
他眼下的难题是要破解这个从南境开始,囊括许都,牵扯进安王府、时家、西境勤王府的局。
他刚到江南漕运查沉船案,对方就迫不及待地抛出一个江南漕运贪墨饵,这说明,对方在意的其实是沉船,不是江南漕运的贪墨。
郭学林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在这种大前提下,他忽然明白了北寰言执意要上孤山的用意:“你现在只想查清楚,那沉在水里贡品,有什么东西是那人想要的?”
他要漕帮打捞贡品的账本跟黑市出贡品的账本对账,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的要上漕帮寨子来一探究竟。
他可以不知道江南漕运哪个官府在跟漕帮合作制造沉船事故从中获利,但是他必须知道打捞上来的贡品到底有多少。
郭学林很是担忧:“这真的能查出来对方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北寰言道:“官府贡品的账簿,黑市账簿,再加上漕帮的账簿,三本账簿对账,总能看出点什么猫腻。”
北寰言一行人到了岸边,原路返回上岭村取了驴子,便马不停蹄地往仙州城赶。
第三日傍晚他们才赶回仙州城。
流云早就拿到了最近黑市走贡品的账簿,他一直守在城门口,等北寰言回来。
流云看见北寰言,立即上前。
一行人回到客栈,北寰言才把流云拿来的账簿展开,一一核对。
北寰言看着看着便把双手拢在衣袖里,一脸凝重之色。
郭学林也把账簿拿来看,他也看过漕帮里的打捞记录册,眼下跟黑市的账簿一一核对,除了那些上供的水果、牛羊肉以外,其他贡品,在账簿上皆有记录。
也就是说,漕帮打捞的贡品,全都送到黑市销售,包括官银也送到了黑市找人溶了重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