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学林也是这么想的:“那,纵尚可有总结这些年,江南漕运,鬼滩那一处,沉了多少船?”
北寰言道:“纵尚才成为南境的上洲刺史,到任没有几个月就出了这事,调查需要时间。再者你看江南漕运这些官员给主管漕运的池修城上了那么多冰敬,多半是心里有鬼,想要出事的时候,让池修城给他们说两句好话。即便是江南漕运这里真的出了大事,也不会记在衙门的册子上。这次若不是纵尚调任,再加上,沉的是贡品这么大的事,他们瞒不住了,才报上去了。”
郭学林点头,地方官员的手段他多少知道一些:“确实,想要查出来这几年,沉了多少船,为什么沉船,靠地方衙门那些记录还真查不出来。”
“所以我们才要亲自走一趟。”
北寰言用完饭,放下筷子,把碗收到托盘里。
郭学林也不用了,凌信才端着盘子出了屋子,给楼下驿丞送去。
北寰言走到窗边,开了一个缝,想清醒一下思路。风很快就把那条缝给吹得闭上,只好作罢。
郭学林坐在床边试了试床的硬度——根本就没垫被,上面只铺了一张席子。
“好硬的床板……”郭学林担心地敲了敲。
北寰言回身看见郭学林,忍不住笑了:“我们后面一段时间可能条件都是这样的。”
郭学林抿着唇:“让我适应几天。”
北寰言扶在窗棂上,若有所思:“中书令是怎么评价池修城的?”
郭学林仰头想了想道:“祖父说池修城这个人,能力有,但财迷心窍。工部左侍郎这位置,本身不是什么好捞油水的地方。可他总能想尽一切办法捞油水。你也见过池家二公子,他可比一般的世家公子,富裕多了。”
“那他又为何能升上左侍郎这个位置呢?”北寰言又问。
“大约是,一个部里需要一个附和、有把柄、能抗大事的人吧。”郭学林是这么想的。
夜河
北寰言道:“你的意思是,池修城是叶温年的挡箭牌?无论工部出了多大的事,池修城都能挡住?”
“能进六部的,那都是老狐貍,心里想什么岂是我能猜到的。”
郭学林就那么一说,这其中的利益关系不是一时半会能捋清楚的。
入夜。
北寰言、郭学林、凌信一起躺在大通铺上睡觉。
这事郭学林第一次睡这种大通铺,也是他第一次跟别人一起共枕,难免有些不自在。
凌信靠在最右边,抱着手,蜷着身子,只占了一小块地方。他睡觉很老实,睡着了就不再动。
中间留给北寰言与郭学林的位置很大。
北寰言侧卧着,一只手靠在枕边,微微弯曲,另一只手覆在床席上,指尖白嫩得能透出光来。
郭学林面对着北寰言,也侧卧着,看着北寰言安静地睡颜,不禁让他想起来那个跟北寰言长相一模一样、明艳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