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言抬眸望着临允。
“你心思纯良,做事想得很简单,可人心是复杂的。”临允伸手牵着北寰言往院子里小亭走,“你五岁入都,凌信也是五岁就义无反顾跟着你下山来了许都。你学习遇见不明白的,还有我教你,可他学什么都是靠自己。他自从开蒙读书识字了以后,多数时间都是在御医院自学渡过的。你可想过他跟你来许都这些年,为了学医吃了多少苦?”
北寰言眼眸微红:“我从未想过……”
临允轻笑,望着北寰言:“他每天早你一个时辰起床晚你一个时辰睡觉练剑,你可知道?”
北寰言方才想凌信的事,大概猜到一些。
“这次宫里出了刺杀,景内官受伤,他身为医者应该是衣不解带的守着景内官。”临允道,“他昨日回来,就放了藏息阁鸽子问你的动向。即便是你如此忽略他,他也是忍着回来才跟你发了一顿脾气。”
“您听见了?”北寰言蹙眉。
“凌信从来没有跟你抱怨过一句,可这不代表你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你所有的忍让。”临允拉着北寰言坐在小亭里的石墩上,“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过于理智,让人觉得你太冷漠了。”
凌信也有他自己的难处,可他从来都没说过。
北寰言也是跟凌信闹了些不愉快以后才逐渐想明白的。
“不过好在你们都还年轻,”临允语重心长,“你若是从现在开始留意,也不晚。我希望你不要只看见自己,我希望你也能看见天下众生百态。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有人情味。以万物为刍狗的,那是天地,那不是人。你懂吗?”
北寰言明白自己缺失的是什么,可这需要时间慢慢来沉积。
但有一件事确实可以从现在开始改变。
北寰言想明白了,倏地站起身,向着临允一礼,转身就跑。
李管家正好端着牛乳与茶来,看见北寰言头也不回地往马厩跑,当即惊得眼睛睁圆。
他慢吞吞地走到临允身边把茶递给临允:“太傅,大公子他这是怎么了?”
临允笑答:“少年意气,可真好啊。”
流云流风跟在北寰言后面,穿过朱雀大街,一路策马往宫门口去。
一路上惊了许多人。
这白衣少年策马奔袭的场景让无数人驻足。
北寰言觉得自己与凌信的事,本质上就是自己对周围事务关注的太少。凌信心里不舒服,可又觉得他没做错。他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所以凌信对他发不出火,只能生闷气。
这时候,如果是朋友,就应该主动点去认错。
面子在他与凌信友情之间不值一提。
北寰言到宫门口下马,要进宫,却听见远处有人在唤他。
“言少卿!言少卿!”
北寰言侧目看去,是大理寺衙役。
看见大理寺来人,北寰言心头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