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气,大概是看他跟郭学林走的太近,觉得他生性凉薄,谁来谁走,都不会在意。
若这时候,小舞在就好了。
她可以帮他进宫去看凌信,还可以旁敲侧击地问凌信到底在气什么。
或许他俩凑在一起吵一架,凌信就没空跟他生气了。
北寰言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除了学东西特别快以外,他好像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连怎么处理朋友之间关系,都不会。一直都是凌信在照顾他。
已经是入夏时节,宫里四处都草木繁盛。
凌信进宫带着戾气,他最近一直住在景雀的承恩殿偏殿。
这才出宫一夜便又回来了,景雀觉得奇怪。
他身后的伤口在凌信的照顾下已经起了痂,可以从床上起来在院子里走几步路。
景雀看着凌信一脸不悦进了偏殿,便也跟去。
“凌信。”景雀叩门。
凌信刚躺在床上,听见景雀来,也不想动,就那么躺着道:“进来吧。”
承恩殿伺候的内官们把门推开,景雀扶门而入,看见凌信枕着胳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是说回去几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景雀走过去,坐在床头。
凌信冷哼一声,不答话。
景雀也没见过凌信这样态度,心下觉得有趣,戳了戳他的小脸:“谁惹你了?”
凌信打掉景雀的手,翻了个身。
“我猜猜啊……”景雀眼眸微眯,从眼尾望着凌信发梢,“郡主与时公子去了邱州,凌芷日日在御医院里啃医书。临府就只剩下言少卿跟你……难不成是言少卿惹的?”
凌信又是一声冷哼。
景雀缓缓仰起头:“言少卿那样淡漠的性子,能惹到你……噗……”景雀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实在是想不出缘由。”
凌信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他自觉这事是自己小心眼了。
北寰言能交到朋友,他应该高兴才是……只是有些事理智知道是一回事,感情一时半会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景雀忍笑,不动声色问:“以后都不回去了?”
凌信不答。
景雀忍不住感慨,年少真好。
很多事情只有在年少气盛的时候才能做得理所当然。
景雀想起陛下还在浅邸当亲王的时候那种惬意与潇洒。那时候的陛下,眼睛里有光,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一种少年人得意的模样。
可他最后终究还是坐上了皇位,与他的皇兄一样,成为一个日日谋算、坐在云海之巅俯瞰众生的帝王。
在梨园,他还敢跟陛下使小性子。
而今跟着陛下入了宫,在宫里,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跟陛下使自己的小性子了。他体恤陛下在那个位置的艰辛,不忍心陛下在他这里也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