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寰舞用自己的马车送郭学林回郭府。
马车上北寰舞一改之前心疼模样,抱着手,翘着腿,坐在郭学林对面,眯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已经换过衣裳了,穿得整齐,看不出来方才受了伤。
北寰舞不爽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郭学林有点不适应北寰舞这黑白切换的速度。
前一刻还在许思面前表现的后悔要死,一副想以身相许的样子。后一刻上了马车,立即变脸,恨不得杀了他,让他这辈子都说不出话。
郭学林轻咳了一声:“也不难猜。”
北寰舞眼眸微眯,用眼睛缝看他。
郭学林道:“最近朝堂上对合宫夜宴那场刺杀议论声最大。北寰言……咳……言少卿,在朝堂上反驳了那些言官,可这事终究没结果。
“我听我祖父说,舞姑娘似乎更钟情时公子。就因为南泽王谋反案还有刺杀案,陛下觉得时家不在政局,没办法保下安王府,所以才有了今日下旨让我来与舞姑娘相看的事。
“这一局里面,想要保住安王府,就要先把时家从这案子里摘出来。
“工部右侍郎时灵地下神道那事一时半会查不清楚,但是时均白因为刺杀案被怀疑,确实漏洞百出,可以先从这件事下手。
“言官们觉得时均白在安王妃那里学艺,见过新武器的图纸,所以刺杀用的武器图纸很大可能出自于时均白之手。
“而姑娘今日这场刺杀,就是向所有人证明——即便不是安王府送到兵部的新武器,也能射出新武器的箭矢。
“只用改动一下弓弩的箭道宽度就行。所以今日这场刺杀,是为了留下反驳证据。
“今夜公主府里,会有那晚皇宫刺杀案里一模一样的箭矢,还会有一把与新武器完全不同的弓弩被丢弃在公主府附近。
“这样,只单凭箭矢,就没办法再说刺杀用的弓弩是安王府研发出来的新武器了。
“谋划皇宫刺杀案那人,为了不留下证据,为了让人怀疑安王府与时公子,故意没留下武器。不曾想却成了这案子里一个突破口。”
北寰舞真是小瞧了这郭家长孙,他的聪慧不在任何人之下,却懂得隐藏锋芒,韬光养晦。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刺杀有些怪,猜到了刺杀始作俑者是她。
但很快,郭学林就想明白了她谋划这场刺杀的目的。
他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拿他跟北寰言比。
今日郭学林只在她面前表现出他伶俐的一面,是因为他想为自己这么多年不得不忍气吞声,收敛锐气出一口气。
今日这事,是北寰舞策划的,即便是他郭学林猜出来,在她面前说了,她也只能单方面防着他。
她不可能把自己的计划到处与人说,更不可能跟人说,郭学林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败了郭学林演了这么多年委屈的角色。
郭学林想在她面前展现聪明的一面,想让她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北寰舞冷笑:“你是真的不怕死。”
郭学林抬眸轻笑:“死,对于我们这种深处在权利中心的人来说,不是最简单的一件事吗?”
看着郭学林有恃无恐,北寰舞忽然明白了自己与这些天生的权谋者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