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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书吏心事（第1页）

自从那日将牙婆名单送去枫的府上后，曲墨心中就开始期待。名单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当时，他见负责记录的几人已经收工，假意上去查看打闹，竟然无意间撕破了几页，吴强正要骂人，曲墨却抢先开口道歉，连连承诺由他连夜抄写，绝不耽误明日呈递给典史，还说改日要请几位兄弟吃酒，几人见状才作罢，将名单交于他另行抄录。这才有了给枫的那一份。

曲墨生怕枫不知道他的牺牲，而在推荐信中不够尽心尽力。整日里担忧，况且这几日枫都没有来找他，更让他心里打起鼓来。既担心枫忘了写保荐信，耽误他做官，又期待早日能获得一纸调令，能让他平步青云。这些想法反复捶打他，让曲墨整日里也没个精神头儿当差，常常想出神，被典史责备。

这日，书吏房中又只剩下曲墨和郭书吏，又让他想起上次让郭书吏帮个忙，竟然假意答应，实则坑害他。曲墨此时正是心中煎熬，杂念丛生的时候，便想找话分散精力：“郭书吏，上次请你代劳，书写方石的案宗，如何一个字都没有？”

“你问典史大人去，此事与我无关。”郭书吏手头上活儿正多，不想理他。

“你！你就不怕我真找典史大人？你就是笃定一点小事，我不敢去说，哪怕我去说了，也是留下个小肚鸡肠的称号是吧？！”

“我没空跟你争论，我已经说了，与我无关，你去找典史大人。”

曲墨正想生气，联想到这几日张淼总是跟典史往外城去，便哑了声，心中不禁有了猜测：难道方石和那件事有关系？之前自己心思都在枫身上，一直没留意，郭姓小儿恐怕问不出个所以然，看来还是弄清楚好些，免得横生枝节。只是该从何处打听，还得从长计议。

另一边，承书房的书吏向县令和典史送来请帖。守备大人欲前往竹叶镇巡视，巡检送来请帖，请县令大人和典史明日前往巡检府中一聚，为守备大人接风洗尘。

“你去吧，只说我去府里复命不在。近日公事繁忙，为守备大人接风，我就不去了。”知县说。这个韩姓守备，贪财好色是出了名的，知县瞧不上他，也不想与之结交，以免坏了自己的名声。况且知县在朝中有熟识的人，知道这个韩守备，已经引起朝中大臣不满，恐怕得意不了多久，如果此时招惹他，万一他出了事，牵连到自己，岂不是冤枉？于是知县便将此事推给典史。

张典史只好应承下来，尽管他不爱掺和这种声色犬马之事，更不爱欣赏歌姬舞姬。每每看到这些妙龄女子，他便想起自己夫人曾经的劝诫：“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我见不得小小丫头，就要强装着风情万种，伺候那些人。说是什么风流，我看啊，是下流。”典史心中是认同夫人的话的，他这么多年，从不去青楼妓院，每逢宴请，歌姬舞妓上前服侍，他都找些借口溜到院子中走走。

韩守备的为人，张典史也曾见识过。在一场宴会中，一个小婢女上茶时手抖了抖，他便当众一脚窝心脚，又是抽出马鞭狠狠抽了几鞭子，主人赶紧打圆场，几个美妓上前劝解，他才停手。那小丫头哪经得住这个，连当夜都没挺过去，清早裹了床席子就拉去葬了。典史大人想到这里，不禁心中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