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悦确实是来见君王的,那天之后,五天过去了,她没有再见到君王一眼,她一直耿耿于怀,想要当面向君王道歉,求得君王的原谅,苦于没有机会,今天的生辰宴,就是她最好的机会。杨千悦柔声说:“王公公,我想见一见陛下,你帮我通传,可好?”王公公也知道五天过去了,那件事情,也许在君王心里翻篇了,君王到底要不要见杨贵妃,王公公可不敢妄自下定论。王公公当然要去通传的,见不见,君王自会发话。王公公说:“杨贵妃稍等,奴才去向陛下汇报。”杨千悦万分感激,让霜露给王公公塞银子,王公公把银子推开,转身走了。霜露拿着银子,心惊胆颤,怕娘娘会责罚她。但是杨千悦只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没罚她,也没说话。霜露小声道:“娘娘,奴婢下次一定把银子送出去。”杨千悦说:“王公公不是普通的公公,想要收买他,确实不容易,这事儿不着急,我们慢慢来。”她看一眼霜露的脸,比起香洁,霜露要好看的多。她为什么专门挑了一个样貌很是出众的丫环在身边呢?当然是为了拉拢王公公。先是金银拉拢,若他不为所动,杨千悦就会让霜露以美色去诱,不管用什么手段,她一定要把王公公拉到她的阵营里来,以后让王公公在君王面前,为她说好话。上次的事情后,杨千悦把自己关在凤悦宫想了五天,觉得她不能自以为是,横元哥哥还是横元哥哥,但已经不是以前的横元哥哥了,以前的横元哥哥只是横元哥哥,而现在的横元哥哥,成为了一国之君。不管未来横元哥哥会有多少女人,不管未来她与横元哥哥的关系会成为什么样的,她都要做横元哥哥身边最亲近的人。而想要达成所愿,就一定要在宫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王公公是个很关键的人物,她私下让人去打探了,还没有人拉拢王公公,那她势必要做第一人。霜露并不知道她家娘娘在打什么心思,只觉得娘娘没罚她,就是天大的恩赐,她也不那么害怕了,小声说:“听娘娘的。”杨千悦又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王公公进凉亭向君王汇报:“陛下,杨贵妃过来了,说要见陛下。”齐横元把玩着瓷杯,眸子低垂,静了片刻,开口:“让她过来。”王公公应了一声是,走出去领杨千悦进来。在往凉亭走的时候,杨千悦出声说:“多谢王公公了。”王公公本份有礼:“杨贵妃客气了,向陛下通传,是奴才本职之事,当不得杨贵妃的感谢。”杨千悦说:“还是要谢的,霜露,把银子给王公公。”王公公脸色猛的一沉,刚刚是暗着递,这会儿倒是明着命令了。暗着递,他想收便收,不想收就不收。可杨贵妃以她的身份命令他收,他不收也得收。王公公原以为这位小主在凤悦宫待了五天,是在忏悔,却不想,她丝毫没忏悔,反而还想作妖。霜露将银子递给王公公。王公公看着那明晃晃的银子,不甘不愿接下,心里反感的要死,嘴上却不得不说感谢的话,简直呕了他一路。将人带到后,王公公守在君王身边,看都不看杨千悦一眼。杨千悦提起裙摆,往石板地上一跪,凄然的喊:“横元哥哥…”她今天刻意打扮过,不会太过华丽,也不会太过素净,毕竟今天是君王的生辰宴,她穿太素,显得不敬,但她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楚楚可怜,就选了一件颜色比较淡的宫裙。她往那里一跪,有种娇花坠地的感觉。再加上她凄楚的嗓音,再铁血冷漠的汉子,也会动容的。齐横元皱了皱眉头:“今天朕没让你跪。”杨千悦听到君王这么说,脸上悲伤的神情一下子消散,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就知道,横元哥哥舍不得罚我的。”她提起裙摆,站起身,来到齐横元面前,伸手握住齐横元的一侧胳膊:“横元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上次的事情是我太糊涂,以后我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了,可是横元哥哥,我那样做,也是因为太爱你了呀,我……”齐横元搁下茶杯,拿开她的手。这个动作,让杨千悦鼓足勇气要说下去的话,一下子停在那里。杨千悦不解的看着他。齐横元也看着她,语气很严肃:“杨千悦。”杨千悦听到他这么喊她,不知为何,心底一慌,下意识不想让他说话,她急道:“横元哥哥…”齐横元无视她的慌乱,凉薄的唇,一字一句的说:“朕打小与你一起长大,这份情意,谁都比不了,朕宠你护你,不是因为朕爱你,而是因为朕把你当成了朕的妹妹,如果你愿意,朕可以剥夺掉你后宫贵妃的身份,封你为公主,当然了,你若不愿意,朕也不会勉强你,但你要谨记,你于朕而言,不会是同床共枕之人。”,!杨千悦万万没想到,齐横元会跟她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妹妹?他一直一直,只是把她当成了妹妹?他从来从来,就没想过,跟她当夫妻?杨千悦不相信:“横元哥哥,你骗我的,你怎么可能对我没有一点儿男女之情呢?我们这些年……”“我们这些年,有产生过男女之情吗?”齐横元打断她,冷冷的说道。杨千悦眼眶红了起来:“怎么没有,我……”“朕没有。”他又说一遍:“朕没有,不管你有没有,朕一直都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杨千悦忍不住哭出来:“横元哥哥,你骗我的,你肯定是骗我的,这么些年,你对我的宠爱,都是假的吗?”“不是假的,朕说过了,那是朕对妹妹的一种关怀,并不是朕喜欢你,才那么对你的,如果因为这个,让你误会了,朕以后会换个方式对你。”杨千悦哭的更凶了,上前就去抱齐横元,齐横元一伸手,将她挡在身体之外。他脸色冰冷,以前觉得杨千悦有多顺眼,现在就觉得她有多扎眼。他喊道:“王德厚。”王公公立马往前走一步:“陛下。”“送杨贵妃回宫,别让她在宴会上丢人现眼。”王公公应一声是,强行将杨千悦‘请’回了凤悦宫。杨千悦备受打击,整个人失魂落魄,被君王残忍的说,他从来没喜欢过她,远比君王当着众人的面惩罚她,更让她难以接受。杨千悦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流泪,谁也不敢上前规劝。杨千悦因为五天前被罚跪御阳宫主殿前,导致她闭门了五天,今天来参加生辰宴,也十分低调,就没人注意她。陈鱼容不找她,别的宫妃们因为她贵妃的身份,也不敢往她面前凑,以前也有想巴结杨千悦的妃子们,但都被她嘲笑着打发走了,她是瞧不起那些身份比不上她的妃子们的,故而,也没人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久而久之,也没人愿意跟她结交了。如今她一个人出现,也没人过去,她也就显得默默无闻了。她是走还是留,还真的没人注意,以至于她被君王勒令回了凤悦宫,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齐横元原本想一个人偷得浮生半日闲,坐在这里喝喝茶,赏赏景,被杨千悦那么一搅和,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他站起身,打算去看看花,也许心情会好一些。王公公忽然拿了一绽银子,递给他。齐横元问道:“干什么?”王公公小声说:“刚刚杨贵妃赏赐给奴才的,奴才觉得不妥,就拿出来给陛下看看。”齐横元说:“既是赏赐给你的,你收着便是。”王公公忐忑道:“这赏赐有些多,奴才怕杨贵妃打奴才的主意。”说完觉得有歧义,他又立马补充:“奴才的意思是,杨贵妃可能是想收买奴才,但奴才这辈子只忠于陛下,不会被陛下以外的任何人收买,奴才若是收了杨贵妃这笔银子,下次奴才见到杨贵妃了,就拿人手短了,陛下,你看这银子…”王公公是真不敢收,也不想收,他在宫中当差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年轻的时候,他也贪财,但现在,他只想本本份份做好自己该做的,没那么多别的心思了。黄公公没有历经三朝,却也历经了两朝,活的比小太监们明白多了。齐横元听到黄公公这么表忠心的话,心里自然是很欣慰的,他喊来陈东雁,让陈东雁拿着银子,去了凤悦宫。陈东雁去了凤悦宫,宫人通传之后,杨千悦有好大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前脚刚回凤悦宫,后脚陈东雁就来了。陈东雁是君王身边的贴身殿卫军,他的出现,往往都是代表着君王的意志。前一刻还在伤心欲绝的杨千悦,立马露出笑容,亲自出去接待陈东雁。见到陈东雁,不等陈东雁开口,杨千悦先是道:“陈大人,是横元哥哥让你来的吗?”陈东雁点头:“是的。”杨千悦越发高兴了,脸色都焕然一新,她略带期待的问:“横元哥哥让你来,是不是让你带话给我,横元哥哥他不生我的气了,今天是他的生辰,他晚上是不是要过来?让我提前准备?”陈东雁看着杨千悦脸上的期待和高兴,觉得她挺可怜,跟他姐姐一样的可怜,当然了,他也一样的是个可怜人,因为他们爱着的人,都不爱他们。好在他比她二人都清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陈东雁并不是铁石心肠,但他公职在身,还是说出了让杨千悦备受打击的话:“不是的,陛下让我过来,是还杨贵妃一件东西。”杨千悦正要问‘还什么’,就见陈东雁从手掌心里翻出来一锭银子。看到那锭银子,杨千悦内心一咯噔,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片刻后,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蜷缩攥紧,肉眼可见她有些崩溃,她咬住唇瓣,神情别提多委屈了。陈东雁将银子递到杨千悦面前:“陛下让我把这个还给你。”杨千悦感觉自己的脸上被狠狠的扇了几巴掌,她从来不知道,她的横元哥哥,残忍无情起来,竟是这般的绝狠。他从来没把这样的一面用在她身上,如今他用了,她当真受不了。先是在御阳宫主殿门前罚她,又在凉亭里戳她的心,跟她说那么无情的字眼,如今她只不过是赏赐给了王公公一锭银子,都被他特意命人给送了回来。他是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已经被他排斥在了他的世界之外了吗?她不能肖想他,她也不能染指他身边的人?杨千悦努力抑制住眼中的酸楚和眼泪,伸手接过陈东雁递过来的银锭,她想说一句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的话,可实在开不了口,嗓子像是围了一团棉花,又涩又堵。她张了张嘴,话未出口,眼泪已经流了下来。陈东雁眼眸微抬,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这个时候,面前这个女子最需要的是陛下的安慰,但陛下不会过来安慰她,而他的安慰,会让她更加的难堪,成全她面子的唯一做法就是离开。陈东雁行了个退礼,转身走了。齐横元让陈东雁把王公公收的那锭银子拿去凤悦宫还给杨千悦的时候,人还在凤紫宫,如今他还在凤紫宫。只不过,陈东雁离开后,他带着王公公往御花园散步,遇到了在他必经之路上跳舞的陈鱼容。齐横元停住脚步。陈鱼容穿的衣服并不是刚刚宴会时所穿的那一套,她换了一套飘逸的长裙,看上去就不厚的样子。齐横元忍不住看了一眼天色,虽然阳光不错,但依然冷冬的季节,这样穿也不知道冷不冷。齐横元想让陈鱼容再去披个大麾,但是,他话还没开口,陈鱼容就莲步移到了他这边,绕着他跳起了更加大胆奔放的舞蹈。齐横元:“……”:()皇后卷哭了整个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