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赞法哈说:“就是这么回事,很多黑衣阿赞和降头师都会利用修法者的阴灵当成法器,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修法者阴灵,也会用那种怨气极大的普通阴灵,比如你这位朋友的骨灰就是。刚才在沟通的时候我能知道,它是被人用刀刺死,死得很突然也很冤枉。后来它的骨灰又被带到很远的异国,丢弃在肮脏之处,更增加了它的阴怨之气。”
方刚问:“可它的骨灰怎么会被黑衣阿赞得到?”
孙先生忍不住插言:“是不是碰巧?那个阿莱不是说,当年他把背包连同骨灰罐全都扔进垃圾桶里,会不会凑巧有阿赞路过,能感应到骨灰罐的阴气,于是就把它给弄走?”阿赞法哈点点头说他也这么想,因为只有这一种可能,要是被垃圾清运工人找到,就算知道那是骨灰罐,也不太可能交给阿赞师父,这么晦气的东西躲都来不及,通常只能运回垃圾公司统一处理。所以,只能解释为那时候碰巧有修法者在附近或者路过,感应到骨灰罐中强大的怨气,于是就带走了。
这番话让方刚既难以置信又愤怒,心想怎么这么巧,但又想,这似乎总好过骨灰罐被运到垃圾公司填埋或者烧掉,那就完全找不到,这样的话还有一丝希望能找到,只是阿赞法哈能提供的线索太少,那三句话全都是没什么用的,里面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为什么骨灰有白有黑?”方刚想起这事,从皮包中拿出那个“双飞人”的玻璃瓶。
阿赞法哈说:“施法过程中通常都会焚烧一些阴料,比如横死者的毛发、尸油、骨碎和坟场土等物,所以会有不同的颜色。”
方刚问:“为什么在那栋公寓施法?然后再带走?”阿赞法哈说,应该是骨灰的主人怨气过大,所以要就近找地方先行禁锢,这样才不会在带走的过程中,晚上干扰修法者的心智。方刚似懂非懂,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个死掉的普通老百姓,居然有能力去干扰黑衣阿赞?
回到旅馆,阿赞法哈回杨秀发的房间休息,方刚跟孙先生进了自己的房间,孙先生开了大半宿的车,简直成了专职司机,早就呼呼睡去,而方刚坐在床边,怎么也睡不着。
“别把我关起来……我不去那里……昆凯……”他自言自语,这三句话都很普通,只是那种带有抗争性质的话,但阿赞法哈也说过,如果第三句说的是“滚开”,为什么不是以阿赞法哈能听懂的马来语,却是汉语发音?
方刚从桌上拿起那个“双飞人”的小瓶,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里面的粉末有粗有细,颜色也各不同,有灰有黑有白还有黄。方刚心想,这里有泰国仔的骨灰,可另外那些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咬着牙,暗想要是找到那个带走泰国仔骨灰的阿赞,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想起刚才那栋公寓,方刚觉得无论黑衣阿赞或降头师,偏偏选择在那地方施法禁锢阴灵,说不定他有朋友就住在公寓里,所以才能提供这么隐蔽的场所。怎么才能打听出线索?直接去问恐怕不是最佳办法,得想个主意。
过了一会儿,主意还没想出来,方刚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他不停地打冷战,慢慢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不太好。因为这几年当中,他遇到的鬼压床情况不算少,基本都是半夜醒来全身发冷,而且不能动弹。现在也同样,方刚试着活动手和脚,发现完全不行,微微侧过头,今晚后半夜是阴天,窗外没什么月光,昏暗的光线下,隐约看到屋里站着个人,姿势非常奇怪,左脚踩地,右脚抬起,双臂也是一高举过头,一屈在胸前。
方刚很想看这个“人影”到底是谁,但屋里太黑,他怎么也看不清楚。忽然,这个“人影”用很怪异的音调发声:“别把我关起来。”方刚大惊,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立刻在心里问:“你是泰国仔吗?”
“我不要去。”这时“人影”又说了句。
方刚问:“你到底是不是阿泰?是不是孙小泰?”
这“人影”又说:“滚开,滚开。”忽然屋里闪过亮光,方刚眼前发花,是外面驶过一辆汽车,车头灯的光亮从屋中晃过,再看那“人影”已经不见。方刚喘着粗气,全身发麻,而且还在不停地打冷战。但他的手和脚都能动,就慢慢试着活动活动,翻身坐起来。
他稳了稳神,打开灯,屋里除了自己和孙先生,并没有别人。方刚颤抖着用手关闭空调,回想刚才那个“人影”的音调,并不像是泰国仔。他以前遭遇数次鬼压床,对方基本都说过话,虽然并不确定那是不是跟阴灵生前的嗓音相同,但猜测应该是一致的。因为以前在惠州的时候就经常听说xxx家庭的什么人被鬼缠,找神婆处理,引来鬼魂附身,说话的声音就跟那死者的一模一样。
所以,方刚有些怀疑,刚才看到的“人影”到底是不是泰国仔?如果说就是它,但为什么说话的声音听不出来?而且非常怪异,就像外国人刚学会汉语。
“开什么灯?”孙先生被亮醒,睡眼松惺地问。方刚连忙说没什么,刚要去关灯,孙先生嘟哝着:“睡这么一会儿还能做怪梦……”
翻个身刚要继续睡,方刚连忙问他:“做的什么怪梦?”孙先生迷迷糊糊地说梦到有个男人站在面前,好像在跳舞,但旁边很多人抓着他的手和脚,就是不让他动。这人渐渐就不动了,单腿站着。
方刚问:“然后呢?”孙先生说没有然后,这不就被你开灯给弄醒了吗。方刚很想再问,但知道他也很疲惫,就把灯关掉躺下睡觉。
早晨起床,方刚觉得头疼欲裂,这种感觉让他极度不舒服。昨晚鬼压床时看到的那一幕很明显跟那小瓶骨灰有关,但却不能肯定就是泰国仔的,所以方刚很窝火。跟孙先生说了昨晚的梦境,孙先生也觉得奇怪,居然两人同时做一样的梦,但却只有方刚鬼压床。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杨秀发问方刚:“听说昨晚你做了个怪梦,孙先生也做啦?”
“你的睡眠质量倒不错,”孙先生笑着,“什么梦也没做吧?”
杨秀发说:“咋没做,你们猜我梦着啥了?打死你们都猜不着!我梦见方老板在前边猛跑,后边有好几个人猛追,好家伙,追得那个快呀,后来就把方老板抓着,按着他手和脚,把泥往他身上乎,楞给乎成个塑像!”
方刚不由得失笑:“这梦比我和孙先生做的还怪,我这塑像是什么姿势?”杨秀发说姿势还挺怪,一脚站着一脚抬高,俩胳膊还举着,就跟跳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