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的时间,调来最好的药,最好的医生,每天围着虚弱的少年团团转,消炎症,补营养,去疤痕……其实说起来都不是多困难的疑难杂症,可是上次甄逸寒下手实在太狠了,再加上蓝西的身体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好,从母亲进了医院的一年多时间,长期食不果腹,营养不良,才会恢复的那么慢……
那些医生都无法相信……甄逸寒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会可怜到搞得营养不良?
只要始终坐在床头,一夜又一夜守着的男人自己知道……那种揪心的懊悔,心疼到底是什么滋味……
以前他不懂爱,甚至是排斥……但是这一次,他真的搭上了他的全部却做得一团糟之后,他学会爱了……代价却是自己这辈子唯一动了心的人呢,安静的躺在他面前,不能说话,不能动,闭着沉沉的眼皮,连呼吸都那么的微弱。
小西一直觉得欠他的钱……处处小心卑微的伺候他……
可他欠小西的呢?那绝不是拿钱能偿还的!
小西在最孤苦无依的时候……区区的三十万,每次出去慈善捐助的各种活动,作作秀都不止这个数,可他却没有敞亮的伸出援手,而是利用区区三十万,把少年的尊严、身体、清白、梦想……全都踩碎在脚下……
小西对他那么好,事事听他的,事事依着他顺着他,为他着想……不就是区区三十万么?那么卑微的待在他身边,委曲求全……他却自恋的以为人家爱上了他,自己为是的觉得,能得到他的爱是幸福的、幸运的……小西心里的苦楚,他从啦都没有想过!
自以为自己找到了爱,学会了爱……却没学会什么事信任,什么事体贴……在小西需要他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爱人折磨的遍体鳞伤,让人从家里丢到大街上……
他就是那个最蠢的混蛋!
“水……水……”
床上微弱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猛地从自责中惊醒的男人几乎惊喜的跳了起来,处变不惊什么的,见他的鬼去吧……很快,医生都被他吼来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烧退了,炎症也消了,疤痕还需要点时间慢慢消退,但肯定不会留下,连以前因为营养不良受到损伤的身体都被调理的有了很大起色……总之一句话,蓝西只要醒来就算是没事了!
但蓝西没事了,有人可就有“事”了!
“小西,你不是要水么?快喝吧,温的,我刚才喝了点,帮你试过温度了……”
刚才蓝西要水,甄逸寒没敢给,不知道空腹这么多天能不能立刻喝,等医生都确诊完无恙,医生都很有眼色的离开了……下人更有眼色,总之房间里就剩他们俩,男人才立刻亲自去帮他倒水,小心翼翼的试过温度,这才一脸殷勤,端到蓝西的面前。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这种事都是蓝西在做……可现在,他想做,蓝西却不愿意给他机会--
“你……不能放过我么?看在我跟了你那么久的份上……让我走吧?”
少年低垂着眼睑,甚至没敢对上他热切的眼神……明明嘴唇都已经开裂了,却不伸手接他手里的水杯。
“……实在不行,等我看完妈妈,我努力去打工赚钱,我会尽快把那些前还给你的……好不好,让我走吧……”
低哀的语调里,是哀求、是绝望……却再也听不到一丝曾经对这个男人的依恋。
……
《进错房,睡了狼!》那不是问题的根本
“我不要钱!我要你……小西我要你,我不要钱……我不要钱……”蓝西不停的下意识往后缩的样子,让翻江倒海的揪心在男人心里折磨,内疚的语无伦次,“小西,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可这样的话,却让蓝西抗拒的更厉害了——
“你不是不要我了么?你不是说什么时候你玩儿腻了……就……”
蓝西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想怎么样?身体也给了,打也打了,丢也给他丢出来了……自己曾经所有的憧憬、爱情全都碎了一地,现在又来找他做什么?难道又要把他带回去,再重新来一次么?他已经受不住了……
“小西……我错了!我不想跟你玩儿,我不是跟你玩儿,我准备了戒指,我要跟你结婚……我娶你,我真心爱你……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不干不净,以为你去做b、去站街……才会那样!是我错了,小西你根本不是那种人,是我刚愎自用误会了你,是我不信任你,我错了……可是小西,我不能这样失去你……失去你我不行的……”
这是甄逸寒长这么大第一次道歉,跟唯一的一个人说他“错了”,第一次说他不行……坐在床头,紧紧地抓着少年的手,第一次那么的不知所措,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就这样失去了小西的话……自己的下半辈子该怎么过……
爱上了……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事!
原来爱……不止是快乐和浪漫,还有那么重的分量压在心头,放上去就再也不能拿开!
可是他这样的生平唯一一次忏悔,换来的却是少年突然笑了,笑的那么意味复杂、却又苦涩的那么分明,蓝西的声音依旧很低、似乎在这个男人面前从未抬起过头来,但这次却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终于仰起头、有些嘲讽的看着他——
“其实你的确错了……我不比那些b、站街的高贵,我比他们还要低贱!一年多以前,我妈妈住院了,脑癌,当时我上高二,家里没有钱,医院说要很多医药费,所以我退学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跟你说,其实当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站街,去卖!那时候我妈妈频频晕倒、每天维持她生命的药费要就六七千块,每次晕倒要抢救都要上万……我妈妈没工作,她没有医保,没有人会为她的健康买单,你觉得当时我一个十六岁高中没毕业的男孩子,谁会雇用我?就算用我,也是做小工,一个月赚的钱,都不够维持妈妈一天的命!除了去卖,我还有别的办法么?我第一天去站街,刚站到那里就被一个腆着啤酒肚的谢顶老男人带走了,只因为他说会给我三百块钱,就可以把我带到酒店里,让我脱光了自慰给他表演,表演完又让我伺候他洗澡,结果那个畜生把我按在淋浴下面,把手伸到我腿之间乱摸……那种屈辱的感觉,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大少爷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我当时只知道自己太紧张,吓坏了,手忙脚乱的用花洒下面的活动喷头使劲敲他的头、他就晕了……我逃出来的时候,偷了他的钱包,里面有五千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