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纸润笔,才想了个文头时,便听得院内若有脚步声响。原先还以为是大姑姑膳罢,过来瞧自己回来了没有。却不料半天都没有动静,一时探头出去,竟发现原来是额娘。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灯与月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字嘛,还象那么个样子了。
只是这诗选的却功力一般。
趁隆霭发呆时,进得屋来。见纸上一副生查子,雪萱之上点点泪意。小家伙看来也很是伤心嗯!
风萨浅笑声响,唤得隆霭回神,见额娘不知何时已在身侧,脸上大窘。才想说些什么时,却只见额娘已站在书案之侧,微微润笔后,提上下神:“诗词最是通人,一字半分相差味道便已大相径庭。你选这首生查子,形似神却差离。不如这首来得更佳。”
髻鬟狼籍黛眉长,出兰房,别檀郎。
角声呜咽,星斗渐微茫。
露冷月残人未起,留不住,泪千行。
“额娘。”
隆霭有一肚子话要讲,可是看了这半阙词又怕说多,惹得额娘更是难过。
风萨亦无语,只能开怀展臂将隆霭揽进了怀中。
“隆霭,额娘很抱歉。额娘有的时候是个胆小鬼,伤心了只会逃跑。”不管是三百年后还是三百年前,逃跑已然成了习惯。可……通嫔说得对,与其总是这样跑下去,不如把心思移到别的上面。隆霭不过才九岁,成衮扎布六岁,车布登扎布才两岁。有这三个小家伙在,日子定然是不会再冷寂。然后,象通嫔说的那样,一年又一年,过得那样快。一转眼,纯悫今年已然二十六岁。
而自己所欠缺的不过还有二十七年。时间会过得很快,只要……放心的爱他们。
摸摸隆霭发顶,小家伙已然长到风萨襟绊之处了。不过才三年,变化已然这样大。那么二十七年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有些期待。
“额娘,你决定留下来了,是吗?”纵使心领神会,可隆霭就是想听到确实的话从额娘嘴里说出来才安心。
风萨笑笑,执起隆霭的手:“额娘留下来。隆霭是男子汉,要保护额娘,对不对?”
嗯!
拼命点头,可止也止不住的泪意却是哗啦啦的掉了一地。
瞅着微湿的衣襟,风萨先笑后又皱眉,放开隆霭,认真说道:“头一件事,就是戒掉这个。又不是穿裙子的小丫头,动不动就掉眼泪象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