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真有这样的打算的,否则不会一觉醒来都不换回旗装。
纯禧一夜不眠,哭了一夜气了一夜,还是饮兰好声好气的哄了许久才平下心思。这会子听策凌这样说,又瞧风萨依然不曾改变的装扮。火气当时就不打一处来,拍桌子才要骂人时,纯悫醒了。
然后天大地大自然是治病救人最大。
风萨治病的点子从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细细诊脉之后,选孔最、膈俞、肺俞、三阴交为主穴,因痰湿盛者配了膻中、丰隆,并肺肾气虚配脾俞、足三里。未了又以肉桂3钱,硫黄18钱,冰片9钱,大蒜头1个,共捣泥取上药适量,敷于双侧涌泉穴。
当然,这都是表相之功。若要真正止住咳血,还需要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穴位注射。以双侧孔最穴为底,注射鱼腥草注射液。
法子不算很难。
可难却难在这鱼腥草注射液要如何个弄法?以前都是用精油的,可内肌注射当然不能用那个。注射液?学校里倒是有
教过,如何提取植物注射液,鱼腥草注射液算是较常用的一种。可大清朝这里哪来的医用氯化纳和聚山梨酯?
头痛啊!
“福晋,好了!”
小何顺、不、如今已然得叫大何顺了。三年不见,这小家伙不但个头十分长足,就连模样都壮实许多。实在是因为是内监,否则肯定变得更多。只是……唉,看了就让人心情更不好。
起身过去瞟了瞟,白砂药铫中阿胶已然烊化到再无硬粒,挑挑浓度正好后,便又称了白芨粉五钱,参三七粉三钱,冲兑搅拌均匀后,让何嬷嬷给纯悫送去。自己则坐在泥炉边,仔细控制着药罐内的汤剂。这样的买卖其实原本是不必风萨亲自做的,何顺就尽可办好。事实上这位自打昨夜开始就一路粘在左右,在药房里更是不差半步。可到底这样的招术,对于希颜影响实在是无甚大用。
福晋真的变了!
以前就算是脾气再不好的时候,也不会这样冷若冰霜,视人无物。可如今……何顺很是委屈,替自己、替大小主子委屈,但更难过的是:何顺知道,福晋原本并不是这样的。只是二爷走得太急,福晋受的刺激太大了。
眼泪叭嗒叭嗒的一滴滴往下掉,落在青石地砖上微有声响,赶紧拿袖子擦,可越擦就越觉得忍耐不住。因为福晋真是一眼也没有再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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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霭!你怎么还在这儿?”
饮兰一起身就来找隆霭,好说歹说总算是拖着隆霭到了蔚藻堂。侧屋药房的门大开的,隔着树荫看得真切,姑姑正在煎药。推隆霭过去,怕他抹不开脸故意绕开,可绕了一大圈回来后,隆霭却依然只在门处站着,半是高声说话,果然姑姑的背硬了一下。于是,一个硬推就是把隆霭推了进来。
“姑姑,有什么我和隆霭能帮上的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是饮兰这三年里最大的心得兼学习成绩。
希颜看看她,将目光忍了许久后,才是转到了隆霭的身上。正碰上隆霭目光也自扫来,双方一对,又各自撇了开来。
好半天后,希颜才道:“去让人买些枇杷回来,呆会子帮忙剥枇杷吧。”好在纯悫病的气节是七月,更好在大清朝公主的身份着实是管些用的。不过两刻钟,内务府就差人送来了两篓新贡来的鲜枇杷。这样的东西,若非是公主,还真是吃不上。然后侧屋之内,一大三小,唉,不知道怎么个算法吧。反正四个人闷头剥枇杷。
药补不如食补,为求快速转好,风萨决定给纯悫治些百合枇杷膏。一日常用,最是适用于纯悫这样支气管扩张咳嗽、咯血鲜红、口干咽燥者。这膏治起来法子倒也简单,取新鲜百合三份、枇杷一份,蜂蜜适量。百合洗净与枇
杷、蜂蜜同置锅内加水拌匀,用文火焖酥,然后用微火炒至不粘手为度,取出冷却即可。百合是现成的,枇杷却在剥皮去籽。这样的事原是可让下人干的,可希颜不想进屋去看别人的脸色,这三个小东西却偏粘着她不放。然后四个主子坐在小凳上剥枇杷!
何顺本应干的是最顺手的一个,可饮兰和隆霭却发现风萨剥得更快更好,互相看了一眼后,隆霭低头了。只是在低头时,不再只看手中的枇杷,而是眼神瞟到侧边额娘的手上。原先,额娘的手很美,莹白纤润,玉雕的也没额娘的手好看。可如今,指掌间新痕旧印,指腹掌节之处竟茧印颇厚了。一时眼酸,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狠劲吸气半晌后,才算是忍住。饮兰姐姐似乎很不满意,可隆霭却依然一言不发。
熬膏最是费火候,不过好在这药膏里全是好吃的,熬起来屋里的味道也不差。只是七月天的,守着这样的炉子实是热燥。
风萨一身蛮夷女儿的清凉打扮,可饮兰隆霭却是正经服色,不一会子就浑身冒得大汗。何顺是知道福晋的规矩的,药房里不许放冰块,除非治药。现在这样?才要打扇子给隆霭阿哥扇凉,可隆霭阿哥却已然扭身出去了。饮兰气得跟走,何顺看看左面又瞧瞧右面,实是为难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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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纯悫醒了三次,还算是好些。
可到了晚上却发作得厉害了,又是高热又是猛咳。策凌有力气使不上,又急又气,满屋子打圈。通贵人虽也担心女儿,可风萨在,通氏便不怕了。若风萨也治不好,那合该便真是纯悫的命数了。看策凌这样,倒反过来要安慰他。
胤祯前些日子一直住在这里,白天晚上照顾十姐,可现在风萨来了,胤祯想了一夜后,终是走了。只是才入夜就听人说十姐不好,赶紧过来,站在门处往里看。风萨和阿尔哈图如今的默契是益发的好了,配合起来连桂嬷嬷那样伶俐的都插不进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