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
纯禧一肚子火药,总算是找到话头往外喷发了。
在椅子里再坐不住,几步过来拎起隆霭来:“你去告诉你额娘,你去问她。阿玛走了,额娘是不是就不是你额娘,不用管你了?”一走三年,音讯全无。风萨,你太狠心了!
桂嬷嬷本自跪在地上哭得厉害,可看主子脸色益白,赶紧起来从榻边扶住风萨摇摇欲晃的身子,左右看阿尔哈图,却不见人影。可秋净却早已经端了温温的热茶过来,春璇备了勺子略给福晋喂了两口后,总算是瞧着气息缓过来些了。只是,这话头不知要如何开讲?
希颜无话可讲,对于这个‘儿子’,也许自己真的不称职的。才自要闭眼,手中却自温腻。抬眼之际,就见眼前一个尚有稚容但身形却已差不多长成的秀美女孩坐在榻边。饮兰?三年不见,小丫头居然变成这样了?
“姑姑这几年在外面找姑夫辛苦了!隆霭很想您的。来,隆霭,走近些。让额娘看看你如今长多高了?”这三年里,饮兰与隆霭处得益发好了。隆霭本自童真可爱时相逢饮兰,无私亲近为根。家中突变,虽上下左右前后都有人尽力维护,可三年……隆霭的性子究竟是变了。虽依了饮兰的话,坐到了榻边,但却一语不发。
那样的疏离,亦或者是怨怼,希颜无话可说。而说实在的,面对这个模样身形都不复昔日孩童的‘儿子’,希颜也真的不知要如何面对!
倒是成衮札布有招,拉了小弟弟过来,挤上榻间:“姨娘,你看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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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风萨回来了?哀家的纯悫……”
孝惠听逢喜讯,又哭又笑。十丫头一路病重,原说今天便……可到底是赶上了。这两个丫头果真是缘份的。佛祖,你这次真的给哀家睁眼了!
暖儿也是一派喜不自禁,只是:“接着说啊。”还有什么事,那面肯定不会平静的。
派在十公主府上的寿安宫小太监喜宝儿赶紧接着往下说:“十公主原是已经过去的,可风福晋神技回春。这会子大公主,隆霭阿哥还有大世子小阿哥并桂嬷嬷等都赶去十公主府上了。”
“风丫头反应如何?”
旁人倒也罢了,见到隆霭,风萨会有什么反应?孝惠有些担心。
喜宝儿仔细想想后,有些皱眉:“奇便奇在此处了,风福晋和隆霭阿哥谁都不说话。饮兰郡主一气拉和也不见效。”说这儿,见暖儿姑姑一个劲的使眼色,赶紧往回兜:“不过小阿哥倒是象和福晋极投缘似的。大世子把小阿哥塞给福晋后,小阿哥一路赖在怀里就是不下来了。”十分的亲热。福晋一路进来谁也不曾给过好脸色,不要说笑,连嘴角都不曾弯过一下。可碰上小阿哥这么个半大不懂事的孩子,却是什么招也没了。喜宝儿临
走时,风福晋正拆衣上的折蝶给小阿哥玩,饮兰郡主微笑打趣,气氛总算是象那么个样了。
听风萨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孝惠心里还算好些。只是今后的日子里,这样和隆霭朝夕相对,怕是终会忍不住吧?
暖儿姑姑见太后眉头又皱,赶紧给打岔添油:“不管如何,回来便好。总在外头飘着也不是回事!况且隆霭阿哥没有额娘到底是不行的。”恭王府现在乱七八糟,真的谁也顾不上谁。明海阿哥倒是越发出息了,只是一头扎在工部,十天半个月连家也不回。偶尔有空去大公主府上看隆霭,这兄弟两个也没法子象以前那样了。
孝惠当然明白,纯禧的脑袋虽还行,但平海御船尚可,力挽狂澜却是不济。
隆霭岁数渐大,以后要怎么个招,终是要风萨给他支腰出头的。这会子回来,说什么也是不能让风萨再走了。
不该走的也走了,留下来要好好活着,才算是对得起去了的人。
☆、如何
纯悫所患之病原本不算太难,支气管发炎,春秋常发病而已。为何一路发展到如此地步?第一、身心过度疲累以至原气虚弱,外邪易侵。第二、庸医误人。其实也不能怪这些太医院的东东,支气管炎可是在十九世纪都难得生还的病症,更否论是十七世纪了。然后病症一天天加重,最后引发支气管扩张,引起咳血,外加高热,结果……
不过大不幸中大幸的是:咳血量并不多。虽然在这个时候人们一看见咳血,都认为是肺痨不治了。可希颜是受过专业教育的二十一世纪新新医学专业人士。第二天一醒,便让人取了这些日子纯悫咳出的血样来看,量其在算不得多,且颜色附液都不是最要紧的。
不过,大幸中的大不幸又在于: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没有投影仪无法进行肺部造影、具体准确的判断病情。更无法用各项抗生素全面消炎,甚至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施行开胸手术。
所以:
“我不要一个月!你明白吗?”
策凌说得断然,希颜却径自好笑:“你当我是神仙?”
一句话把策凌顶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通贵人见状赶紧给添油:“策凌,你说这些干什么?难道风萨会不尽力?”她看重纯悫并不比你少多少,实在不必这样说的。
策凌当然知晓这一点,只是……扫扫风萨的这身打扮。一身苗疆女子的行头,蜡染小衣七摆短裙、牛角小靴之上半截小腿全在外面露着。当然上面也是缠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可这打扮实在是让人看不入眼。倒不是说其它,实是其中含义让策凌生气。瞟瞟从昨夜开始就赖在这里不走的大公主纯禧:“你这是什么打扮?难不成真要把儿子一辈子扔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