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掌府三年,从开始的小心谨慎,如今已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了。因二婶当面顶了三婶的投诉,所以这三年府里的公帐……外人不晓得,明海却是知道其中细作的。额娘过紧日子过了十几年,如今总算是宽松。只是,有些太不成体统了。对此,二婶不可能不知道!这府里事务虽一直是额娘管着,可明海是知道的。府中要紧的三位管家均是玛法千挑万选,传家戒指在谁手上便只听谁的话。
今天……
见明海低头不语,风萨也不逼他。只是敲敲桌上的盒子,示意明海过来打开。
明海依言听话,只是盒中的内容:“你额娘终究是个不成器的,这两年我把府里公帐上的田庄地产收益暗中转出一半来,她都丝毫不觉。明海,你额娘日子不好过我理解她,收刮些体已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只是如今我和你二叔要走了。你三叔的事也不必瞒你,最多年底肯定会调离。你阿玛在盛京的差事还有两年才回京。明海,这府里的事我可就交给你了。”
“二婶!”
“你别想
拒绝!身为嫡长孙,你没有拒绝的理由。明海,那是你的额娘不错,可你更要明白你的责任。我不是要你忤逆你额娘,事实上这三年里你额娘把事情弄到越乱,就越适合保护恭王府不受杂事波及。”说到此处,略是一顿,明海脸上顿时惨白,神色紧张可身形却已不再抗拒。拍拍那只盒子,风萨有些微笑:“当一府之主,正事固然要管,银钱之事更是马虎不得。明海,我那天的话已经讲得很明白。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和你二叔的意思。”隆霭不足用,而你是恭王府的未来。
对于此项,明海自然体会得到。
可是:“六弟会长大的。”隆霭的性子从小便骄傲于顶,现在尚小不知事,可长大了嗯?胳膊肘究竟是要往里拐的。几分酸涩却在二婶的打趣下顿时变得脸色暴红:“原来你一生学本事出息,只为爵位。那么如果一生不得到心中所想,是不是就准备当个闲人废物了?”
“我?”
“我什么我?男子汉大丈夫,一生顶天立地才是正经。功名爵禄只是证实你一生成绩的一项罢了。公道自在人心,成败更只在你的心里。你若眼中只能看到这些,那么便是我和你二叔瞎了眼。”
“不是的。二婶,侄子不是那个意思。侄子只是……”一肚子话要说,可一时间明海真不知要和这位精明得不能再厉害的二婶说些什么。而事实上,到底要说什么,明海此时尚自浑沌。
“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办?而这个匣子,便是你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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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就讨了你这么个能干的老婆了?”
是夜寝床之内,海善笑到心满意足。一下接一下的亲吻风萨的的红唇娇颊,极状缠绵。只是却并不肯动真章。这样守规矩,自然不是因为孝期仍在。而是:“万一我真的仍然生不出来嗯?”不孕症是希颜的专科又怎样?许多事在三百年后都是无法用科学来解释的,更何况如今?
她仍是有心结的,只是海善不再害怕。只要离了京,只要到了甘陕,哪怕只有三年,自己可以让她心中再无任何的结顾。“宝贝,那并不要紧。我如今这样,只是因为以防万一。不过几天罢了,若真的上天垂怜,那么我和你则要加倍的珍惜,不可因为几日之功,让孩子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虽爱新觉罗仍然可姓,可说出去是孝期得孕,总归是不妥当的。哪怕离正月十五只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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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订下的日程是半月离京。
正月十五,恭王百日出丧。虽半年前便已挑吉日下放,但法事礼会总是要做足场面的。
三日后,礼部会商,宗人府同启,由简庄显三位亲王主持了海善的进封礼。
太庙玉阶,海善和风萨按祖例给各代先祖上香磕头,全套行礼。然后由李德全颂念康熙皇帝的册封诏,四字文言文虽不算华丽,却极是中肯,充分肯定了海善这么多年在其位其职的忠贞仁义。只是因为保泰的新任裕王并没有加封嘉号,所以海善也仍以‘恭’字暂居。
未了,宗人府正奉上加紧赶制好的服色印玺。
海善不是皇子,只是皇孙,所以服色并不能加以金黄。只是端罩之上加以青狐为之,允月白缎里。补服石青,绣五爪金龙四团,前后正龙,两肩行龙。朝服、蟒袍蓝及石青各四套。另收了原先发的亲王世子印,改以和硕亲王金宝,龟纽,平台,方三寸六分,厚一寸。又附珊瑚朝珠一串,珍珠为记。赐银顶黄盖红帏轿一顶。
而风萨身为嫡福晋,服色自然也与之以往,再不相同。依了海善之例,五爪金龙四团,补服石青。只是朝珠上不再有珍珠为记,改以蜜蜡。冠礼之八颗东珠,服用翟鸟四团龙补、五爪龙缎、妆缎、满翠四补等缎。至于车马也不再是和硕格格的红辕红帏,改作了红盖,四角皂缘。金黄幨,红帏,朱辕,舆用金顶。一如固伦公主车。
做女人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只是也许太庙这里真的太冷,也许是最近的事情越的太顺,风萨真的觉得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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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好端端的发起热来了?”
桂嬷嬷满心欢喜的呆在家里,准备了一桌子好菜恭贺二爷福晋荣封之喜。岂不料,回来的却只有福晋一个。“二爷嗯?”一边打发何顺去药房煎药,一边问跟着的小林子。
“回嬷嬷,王爷本是要和福晋一起回府的,只是半路上让皇上传走了。”想是有急事要处置吧。这种事小林子已经看了不是第一次,所以实是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