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惠长得并不难看,底牌很好,虽然今年六十六岁了,但是因为平素保养得宜,而且一生养尊处优,所以皮肤还是挺不错的,只是稍嫌松驰下垂。再加上这破烂无比的大清彩妆,实在是添不上几分姿色。可今个不一样了,三重三色功效不一样的粉底霜继可以掩盖细纹,又可以提高肤色,更重要提光泽极好,加上若干珍珠粉的外霜覆在面颊上后盈盈润润的肌肤在灯影下耀耀生辉。“格格说得太谦了,这哪里只年轻二十岁,太后现在乍一眼看上去,顶多比格格大五岁。”暖儿姑姑看得赞叹到家了。尤其是在看到整个化妆完后的孝惠后,更是高兴得直拍手:“不成了不成了,太后,您呆会子可再不能出门了。您这个样子出门,那些等着指婚的格格们可都要羞得跑回家去了。”
“贫嘴,哀家哪能年轻成那样?比过荣宜就行了。”孝惠一句话,逗得寝殿里的暖儿和风萨一阵轻笑。匀妆后换上了金底衮服,就算是可以出席晚宴了。看看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孝惠这个满意。拉过风萨的小手,这通子好摸。风萨知道孝惠在高兴,也就随她吃自己豆腐去了。
只是不曾想到……
“皇额娘,怎么不见风萨?”晚宴即开,歌舞乐起后,老康终于开话头了,只是话头开得有些怪。没法子,今个皇额娘换好晚妆一亮相,实在可以说是艳惊四座。那叫一个年轻,那叫一个漂亮,若非模样真的变没,还真是没人敢认了。因为稍微与平日不同的样貌,所以连带着对话时的语气好象也不一样了。“哀家让风丫头去点库去了,暖儿今天也累了,到底她也是有岁数的人了。风萨还年轻,脑子好记性也好,早些收理完今个也好让暖儿早些休息。”理由很充分,可康熙听了却觉得其中有些诡异。是,不错,皇额娘一向很是疼宠暖儿,毕竟是陪了她一辈子的家养丫头,疼宠是应该的。但也犯不着为了让侍女休息,把个格格安排到库房里点货吧?再说了,那堆子礼物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两三个时辰就点好,皇额娘肯定是在找理由,可是为什么呢?
康熙一时没有想太透,不过很快孝惠的举动就让他知道这位皇额娘今个要干什么了?
歌舞过后,三宴近晚,按原先的计划就是要指婚了。因今个是太后大喜,所以指婚之码子事老康便让位了。不过这都是明面子上的事,暗地里嘛,早就把指婚的对象名册让皇额娘过目了。此次到年纪指婚的宗室格格一共十四位,按原计划,喀尔喀四位,巴林部五位,阿霸亥三位,科尔沁两位。昨个奇他特在养心殿得的安慰已经足够让他找回面子来了,至于里子嘛,意思意思也就够了,总是要敲打敲打才好。却没成想,孝惠却临头改意,把原本要配给科尔沁的铭媛、青梵全压了下来。指婚完毕,科尔沁来的十几位台吉贝勒一个也没有中选。
场面一时很是尴尬兼纳闷。上到老康下到阿哥福晋公主额驸外带宗亲显贵,包括那两个和硕格格铭媛和青梵,全部呆楞。这个,其实谁要指给谁,都是早订好的,世人心里都清楚。铭媛和青梵虽并不相中此次指婚的对象,但是皇命从来都是不可违的。可现在?
“皇额娘,铭媛和青梵也到年纪了。”康熙提醒得很是委婉。
孝惠却答得一脸笑意:“才十六嘛,不算大。更何况哀家实在喜欢这两个丫头,皇上把她们都嫁到外蒙去,平常谁来陪哀家玩乐?更何况裕王刚走,铭媛就嫁实在是不合适,再留两年吧。起码过了三年满孝。皇帝放心,哀家一定给这两个丫头找个好主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康怎么可能不明白了。一脸笑意,再不说什么了。然后整个余下的晚宴上,铭媛青梵两个丫头眉开眼笑,科尔沁那边却是一片死寂。晚宴后,亲贵尽退,妃嫔各回各所,只剩下四个成了婚的大公主和额驸在眼前侍侯孝惠和老康。
再无他人下,老康说话了:“皇额娘,您太宠风萨了。”那丫头看谁不顺眼,您就收拾谁,这还了得?康熙说得无奈。孝惠却听得挑眉:“关风丫头什么事?这都是哀家的主意。班弟。”
两个字,纯禧公主额驸博尔济吉特班弟出列了:“儿臣在。”
“回去告诉你祖父父亲伯父亲宗,科尔沁再不收敛,别说这次指婚没他们的份,十年内科尔沁都不用想再尚一位宗室格格。若不是看在同族同宗的份上,哀家这次会要皇上把纯禧的五旗也要回来。”科尔沁整部目前所剩的可也只有这五旗恩宠了。
班弟听言,赶紧跪下磕头谢恩。
然后孝惠一扭脸,看看纯禧依然平静的模样,这个轻叹,扭头看康熙:“皇上,科尔沁到底关系繁复,纯禧性子又好在那里免不得受气。反正召也召回来了,您就给班弟在京里安排个差事吧。让纯禧也享几年清福,这些年在外蒙,看把孩子给弄得。恭王身子也不好,让纯禧多在跟前尽孝也是应该的。”
康熙听得这个挑眉,咦?这招?皇额娘今天这是怎么了?招术见涨啊!虽说明着看象是风萨在后头捣鬼,可康熙知道风萨那死丫头的手段,她要整人肯定不会如此简单。难道果真是皇额娘的主意?可这位皇额娘从来都是很护短的,这些年科尔沁要封要赏,一半力气还不都使在寿安宫了?今个这情形,实在是看得……“只怕科尔沁明天又要找朕哭闹。”康熙说得很无奈。
孝惠听得却一冷哼,看了一眼班弟,抬头看手上的护甲:“他们敢!再不听话,皇帝早些把他们送回科尔沁也就是了。不过说回来,他们在京里呆的日子也够长了,六天整宴后,皇上就让他们起身吧。越来越不象话了,哭闹什么?这天下是爱新觉罗家的,皇上爱赏谁就赏谁,敢反话就是谋逆。皇上,您是一朝天子,该拿出威严的时候还是要狠些的。不过是外戚罢了,个个都这样登鼻子上脸,这天下还怎么个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