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白青的瞳孔轻微缩了缩,眼眶几乎是在一瞬间红了。少年人的爱意像水,满了就溢了,从不吝啬,也不怕被浪费——他从不认为自己的主动示爱有问题,但也渴望喜欢的人能同样对他掏心掏肺。在ktv的脱口而出也好,将对方按在床上时不断重复的呢喃也好,不过是想听到一句“回应”。这句“喜欢”意义太重,像是某种仪式,召唤出了能让他的心尘埃落定的力量。沈示话音刚落,就被一把拽过衣领,急不可待地堵住了嘴唇。这个吻来得又急又猛,他险些招架不住,直到晏白青在他唇舌间扫荡了好几圈,才有些呼吸不畅地拍开对方企图往自己衣服里边儿伸的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等等。”晏白青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床上一掼,欺身压过去,手开始不老实地四下游走,倒是给他的嘴巴留出了说话的机会。“我这个人吧,还挺好说话的,也不爱什么事儿都较真。”沈示语气温和,用特别像在说情话的口吻道,“虽然我对卫倩倩同学真没那个意思,但有些事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什么叫‘沈示从没发现自己耳朵如此敏感,被这么一吹,大脑立刻跟过电了似的麻了半边。他只得伸出手,用手指堵住晏白青作乱的嘴。“我知道不是你,唔……”刚说了一半,晏白青便顺势含住他的手指,舌头灵活地在上边儿转了一圈,沈示呼吸一紧,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你这么喜欢我,做那种事有什么好处?”晏白青想了想,被说服了,于是乖乖地将自己当初是如何帮他拒绝烂桃花的经过和盘托出,甚至把偷拿了他一双袜子的事儿都老实交代了。“我说我怎么找不到那双袜子了,”沈示佯装不满地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偷心就算了,怎么还偷东西啊?”“我想把你整个人都偷走。”晏白青按住他的肩,在他的脖颈间贪婪地嗅着,“我已经坦白从宽了,现在可以得到点好处了吗?”“做错事了还想得到好处……”沈示将手指插进他头发里,用力揉了几下,“我这么莫名其妙被你误会,是不是该‘赔’我点什么?”“确定要我现在赔吗?”晏白青亲了亲他的眼睛,“我倒是不介意。”沈示被这句话撩拨得快要找不着北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了十二分的意志力,才“正人君子”地义正辞严道:“算了,我得回去学习。”晏白青快被他气笑了,将人压实了不让走:“那就先做一下阅读理解吧。”这天,沈小二的自行车被孤独地扔在巷子里晾了一个多小时,而他也仍未知道那天将那封信贴上公告栏的混账的名字。直到学期过了大半,那个名字连同校方的退学处分通报一道被贴上了公告栏,沈小二才在一众同学的讨论声中想起了戚翔这号人物。高中生活只剩不到一年,大家或多或少都对未来有了些许打算,有人走捷径,有人加把劲,也有人彻底放飞自我加入了混混大本营——一直在实验班里挂羊头卖狗肉的戚翔被学校退学了,据说是因为在校外打架斗殴。戚翔本身就对读书没什么兴趣,他爸妈都没什么文化,靠着亲戚在当地的事业单位里混了个临时工的职位,这样的家庭环境让他认为想要在这个社会上混得开,学识、阅历都不是必要的,最重要的是“有关系”。而非常不凑巧的是,他的“关系”,也就是那个教育局的远房亲戚,在今年年初的一场斗争中被竞争对手拉下马“双开”了。政治斗争对于毫不相干的小老百姓们来说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靠着这层关系才能在学校里作威作福的戚翔却很快就感受到了待遇上的差距。先是因为成绩垫底被实验班除名,接着又因为和同学打架被记过。以前对他总是“和蔼可亲”的学校领导似乎一夜之间都换了个人,就连老师也对他爱搭不理,几乎不拿正眼看他。如此种种的变化之下,戚翔得出了“学校里都是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的结论,于是越发地愤世嫉俗起来,也不怎么去上学了,整天跟着一群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混日子,贯彻“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理念。事实证明,戚翔的确很有蹲大牢的天赋,不消几个月就混出了名堂——在某次喝醉后,他和当地一个知名混混在街上不期而遇,双方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该混混平日就爱在腰间挂把匕首到处巡街,因而这场赤手空拳的肉搏很快就发展成了持刀械斗。大概是酒精麻痹了痛觉,戚翔竟然在被对方连戳三刀的情况下空手夺白刃,又反手给了对方一刀,随后被闻声赶来的警察给制住,又因为失血过多迅速被救护车给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