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阳春三月,天气越来越暖和。韩净秋的肚子已有六个月。凝翠院传出话,想提前预备接生婆和奶娘。话传来时,裴朔正陪着娇娘和孩子在行馆前院空地放风筝。自从太子死了后,朝堂人心惶惶,也出奇的安静。裴朔便有更多的时间陪娇娘和孩子。沈芳菲临走前去凝翠院的事情,裴朔早就知道了。娇娘倒是对韩净秋知道她太子表哥的死讯后,表现出的冷静,有些刮目相看。对于这事,裴朔是这么说的:“太子这些年对韩净秋阳奉阴违,她其实心里都清楚,不过是进入了泥潭,很难抽出身,现下有了孩子,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她分得清孰轻孰重。”娇娘一边解缠绕在一起的风筝线,一边问:“那接生婆和奶娘,你打算怎么安排?”裴朔看着手里的老鹰风筝。“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人和太子,至于其他人只要不再作乱,活下去很容易。”娇娘手里的线解开了。她笑道:“好了,可以放风筝了!”康儿高兴的跳起来,健儿也跟着哥哥后面跑啊笑啊!过了几天,一个春和日明的早上。朔王府后门停了一辆普通马车,赶车的人是暗十一。不一会儿,后门被朝里推开。穿着朴素的周妈妈扶着一个同样朴素的大肚妇人走出来。她们看了看暗十一,便上了马车,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倒是马车路过朔王府的正门时,车里的妇人撩起帘子看了一眼朔王府的匾额,接着放下了帘子。车里周妈妈道:“小姐,您还好吗?”韩净秋道:“没事,只是突然有些感慨,当年风光无限的进了朔王府的正门,如今悄悄的从后门离开。”周妈妈叹了一声气。“王爷愿意放您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等到了秋水观,您就安心养胎。”韩净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安详。“周妈妈,我如今有种过完一辈子的感觉,看淡了一切。”周妈妈给韩净秋将披风披好。“小姐,您不过才二十五岁。”韩净秋笑笑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周妈妈的肩头。“是呀,我才二十五岁!”朔王府如今只剩下两个良娣,两个奉仪。每日好吃好用的供着,只是见不到裴朔。她们也觉得日子还行,毕竟原来也见不了几面。如今没了沈侧妃的刁难,更不用向王妃请安,日子过的平静而又悠闲。只不过,总有耐不住寂寞的,想出来打探些什么。赵福如今禀报事情,必须要来行馆。裴朔已经彻底住到了行馆里。宫里的皇上和皇后都没意见,其他人更不敢有意见。毕竟有很多人不想让这件事闹到明面上来。“爷,李奉仪昨日偷溜进雁声堂了,不过什么都没有探到,被暗卫及时赶出来了。”裴朔手里拿着信,边看边道:“就当不知道,她主子该着急了。”赵福点点头。风若天从大相国寺送了信给娇娘。告知她,这几日便要启程回楼兰了。临行前,娇娘特意赶去相送。大相国寺在城外,娇娘起了个大早,乘坐马车赶去。自从上次在大相国寺解毒后,娇娘再没有去过。风若天身后跟着风若雪,无相住持站在风若天对面。娇娘在山脚下坐了软轿上来。风若天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娇娘上前行礼。“大祭司,身子如何了?”风若天看娇娘的脸色也不错,心中稍安。“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来送的。”娇娘从阿环手中接过一个包袱。“大祭司,我的命是你救得,原本早该来的,只是京城最近风云多变,深怕泄露了你的行踪。”说着将包袱递到大祭司手中。“这是一些路上吃的和用的,此去回楼兰的路远,万望大祭司珍重。”一直站在后面的风若雪,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风若天看了看自己身后。对娇娘道:“我妹妹做下此等错事,原本该留下赎罪,只是她是风家的人,身份特殊,恐被有心人知道后,会生出异心,我便带回去由风家处置了。”娇娘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置方式。楼兰风家世代出大祭司,有不为外人道的绝学,如果被京城的一些人知道了,很可能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娇娘点头道:“钰儿明白,一切交给大祭司了。”无相看了看日头。“该动身了!”风若天对无相拱手作揖。“这次多谢大师收留。”无相摆摆手:“这原本就是因贫僧当年一语而起,贫僧自觉罪孽深重,能赎一点是一点。”风若天带着风若雪走了。这场京城孩童丢失案终于彻底告了一段落。娇娘转身对无相道:“住持,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无相抬手请娇娘进寺里详谈。两人一直走到裴朔在这里的小院里。娇娘问:“住持为何要带我来这里?”无相抬头看了看已经发芽的古树,又是一年春日来。“公主想问的,不就是关于这小院的前世今生吗?”娇娘身子一顿。接着问道:“住持可相信前世今生?”无相慈祥的眉眼温和的看着娇娘。“公主不就从前世来嘛!”娇娘心下震动,她的手指都是冰凉,自从重生回来后,这秘密从未被人知道,如今就这么明晃晃的揭露出来,娇娘有些紧张。无相笑着道:“公主不必害怕紧张,既来之则安之。”娇娘的嗓子有些发紧。“住持,我的今生真的是别人用前世换来的,是吗?”娇娘没有说是谁用前世换来的。毕竟裴朔身份特殊。无相看着古树垂下的枝条。“公主不必心存歉意,你活着便是他最大的欢喜。”说完,无相转身出了小院。只留下一句“阿弥陀佛!”娇娘靠着古树,脑中都是昏迷时在梦中见到的。她有许多疑问,前世她和裴朔到底错过了什么。会让他愿意用性命来与自己今生相见。一直到日头当空,娇娘才出了寺院。回到行馆,才知裴朔进宫还未回来!:()原来王爷和奶妈,才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