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昕的双眸深处依旧被恐惧和麻木所占据,仿佛被无尽的黑暗笼罩其中。她身上那件礼服已裂开的那道长长的口子还在不断往下滑落,从那缝隙之中隐约可见大片白皙肌肤。半露的肩膀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是风中摇曳的残枝。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领口,拼命想要阻止它进一步滑落。看到打完人的傅堇臣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缓缓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如同重锤一般砸在李年昕的心间,令她本就脆弱不堪的身体抖动得愈发厉害。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色犹如深不可测的潭水,让人难以捉摸其真正心思。面对如此阴晴不定之人,她根本无从知晓他接下来究竟会如何对待自己,又将会把自己推向怎样万劫不复的深渊。然而,傅堇臣却并未如她想象中的那般会对自己怒气冲天。他只是静静地站定在原地,用那双深邃漆黑、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的眼眸凝视着她那张因哭泣而变得狼狈不堪的脸庞。看着她那双腿仿若失去支撑般无力地耷拉着,只能依靠紧拽衣领来勉强维持些许尊严,始终无法从地上站起身来。突然间,傅堇臣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毫不犹豫地单膝半蹲在地,动作轻柔而迅速地将李年昕一把公主抱入怀中。转头面无表情地转身朝着门外大步走去。无视周围人对自己行为惊讶不已的目光。一旁早已在暗处守候多时的史蒂夫见状,反应极快地拿起一件西装外套跟在身边,将衣服轻轻地披在了李年昕瑟瑟发抖的身躯之上。四周那些旁观者们尽管心中对傅堇臣的真实身份心知肚明,但他们也清楚明白,目前而言,傅堇臣仍旧是傅氏集团最具希望成为接班人的那个人。因此,没有人愿意冒着触怒他的风险,仅仅只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李年昕”而去得罪这位权势滔天的人物。见他对李年昕这么上心,都纷纷清醒刚才没有积极上前去参与那场混战。不自觉的纷纷往两边站,给他俩把中间的路空了出来。一直到走出闷热的宴会厅,感受到清凉的晚风吹在自己还发烫的身体上。李年昕才放松下来,感受到了一丝松快。见李年昕还一直紧抓衣领不放,他语气冷漠厌烦的对她开口:“没有必要再紧抓着了,只有我一个人在你身边的了。”她这才收回戒备心松开了手,将长时间紧攥着而有些生疼的手伸进外套口袋里。不想让人注意到她的骨节上的擦伤,展现自己的脆弱。但她这些有些幼稚的举动,都落在了头顶那双眼底铺满阴霾的深邃眼眸里。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却又毫无波澜,眉头也拧的紧紧的。借着夜色给予的掩盖,难得在眼底酝酿出浓稠的幽黑。在看到李年昕一直紧咬着自己的嘴角,像是在憋着悲伤,不敢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来。不知为何令他烦躁的很。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这么烦躁,自己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唇角。混杂着刚才她喝的酒香与口红的香气,有些甜腻,却又有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倏然,眼神瞬间清明,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厌恶的事实,迅速收回嘴唇,眼里划过冰霜般的嘲讽。李年昕抽出放在傅堇臣外套口袋里的手,默不作声的用手背仔细擦了擦嘴角,转头掀起眼皮盯着他。明明该生气的是自己,但他却用如同深幽潭水般的眼睛带着凉意盯着自己。不知为何,他眼眶微微发红,在他本就冷白色调的皮肤上显得尤其突出。不知该怎么对视下去,李年昕干脆低下头。却看到眼前修长有劲的手的手背关节处浮现出大片的紫红,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渗透出血丝。想必是刚才暴走那个人时受得伤,但傅堇臣像是毫无知觉一般,继续抱着李年昕朝前面走着,史蒂夫已经先行一步去车库开车了。她真的摸不准傅堇臣究竟想要做什么,明明是他让自己去想办法让那个男人对自己感兴趣就可以。但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对自己动手动脚,而直到刚才他快要得逞的时候。才从他口中听到这个聚会,是傅堇臣促成打造的用于为他们这些二世祖寻欢作乐的地方。直到此刻李年昕还觉得自己心里都还有根刺梗着,傅堇臣却能当作无事发生。回去的路上和自己无言一路,走进门才闷声自己的痛觉回来了。即使自己还没有拔掉心中的刺,但还是自觉的找来了医药箱替傅堇臣包扎伤口。拿出碘伏和棉签,用蘸了药水的棉签轻轻涂抹在他伤口处,傅堇臣用空余的手支着下巴,扬起视线看着李年昕。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深邃而幽暗,其中倒映着的女子面容清晰可见。她的神色温柔如水,眉眼之间透露着一种和顺之态,仔细端详这张脸的五官线条颇为流畅。,!但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流畅,使得它缺少了一些令人惊艳的精致感。乍看之下,只觉平淡无奇,甚至有些寡淡无趣。可若再多看上两眼,便能从那张脸上捕捉到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韵味。这种柔和并非刻意营造,而是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仿佛春日里微风拂过湖面所泛起的涟漪,轻柔且舒缓,试图进一步探寻这份独特的魅力。傅堇臣不动声色的将视线久久停留在李年昕脸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下巴,微微一动。此刻,他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定在李年昕身上,尤其是她正专注地为自己上药时的眉眼。心中宛如一座沉睡已久、濒临死亡的火山,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那沉寂了数万年之久的灼热岩浆,被厚重的火山尘严实封印在山腹的犄角旮旯之中,动弹不得。总是那般疏离冷淡,犹如千年不化的冰山,冰冷刺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不自觉间便已倾泻出丝丝缕缕的暖意,虽细微,却足以触动人心。就在这时,棉签停止了晃动。李年昕小心翼翼地把已经作废的棉签扔进垃圾桶,然后动作利落地拧紧药水瓶盖。起身嘱咐道:“坐在这儿等着药水晾干,我去给你找绷带。”语罢,她转身离去,脚步轻盈。傅堇臣缓缓垂下眼皮,耳边传来李年昕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他的眸光流转,原本刚刚浮现出的些许暖意,又渐渐地被一层厚厚的冰霜所重新覆盖。:()惟愿年年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