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桌上摆着六个盒子。两长,两短,两圆。“三年,为父虽在外,却也没有忘记我这两个宝贝女儿的生辰。”父亲抬手示意。冯云打开放在跟前的三个盒子。一个是青碧玉石雕刻的蟋蟀,一个是竹刻的笛子,还有一个是分不清是什么的小铁片。蟋蟀和笛子,冯云冯清的都一样。小铁片形状不同,大概有手掌大小,感觉又比寻常铁片要重。这是什么?冯云看到冯清掠过蟋蟀和笛子,目光只落在小铁片上,眼中泪痕闪动。“这个……”冯云开口。父母看过去,冯清也转过目光,看到冯云也拿起了那块儿小铁片,冯清立刻抬头,眼里的泪水也顷刻而下。“父亲。”冯清。父母又看向冯清,冯清红着眼睛,捧起铁片:“这是什么?”“清儿,怎么了?哭什么?”母亲连忙问。父亲也被冯清脸上的泪水弄得手足无措,已经三年不曾感受到女儿在眼前哭泣的心悸感一下子汹涌的喷发上来,父亲连忙的握住冯清的手安抚。“没事,没事,这个为父在战场上用捡到的小物件重新融合的小东西,想着防御强大,就留给了你和云儿一人一个。”听着父亲的回答,冯云的额角抖了下。“不!”冯清摇头,头上的步摇剧烈晃动,“绝不是父亲说的这样简单,父亲来时,女儿看的清楚,父亲盔甲上数道箭孔,女儿能想得到父亲身为主帅是如何的不惜身,正如祖父诗中所言,而如斯艰辛危险,父亲又哪里有闲暇捡什么物件……”“世子爷!”母亲瞳孔震动,沉声低喝。冯云心头一震。冯志昇只能道:“清儿还真是心细如发,这两个物件是从盔甲上取下的战利品,我就想着留给两个丫头做个护身符。”盔甲上哪里会有什么战利品,无非是射穿了盔甲留下的箭矢头。沾染着父亲鲜血的箭矢本就是最为贵重的护身符,又被父亲重新融合。血,铁,火,还有父亲那厚重如山的爱,又怎么不动容?冯云眼中模糊,泪水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冯清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冯云,埋头哭的梨花带雨。彼时就是冯云先看出了这枚铁片的珍贵,后来这枚铁片也是真救了她一回,这回她看到这枚铁片一时恍惚,竟险些又叫冯云占了先。车内女儿低泣,夫人也红了眼睛,冯志昇只能嗔恼:“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再说,都说是护身符了,难不成是不想要?”“要的。”冯清顾不上哭,连忙拿起捂在胸前。冯云更早就把铁片攥在手心里,擦着泪水挤出笑容:“这是父亲给的生辰礼,就是不想要,父亲也收不回去。”“嘿,拿回来,我还就真不给你了。”冯志昇伸手要。冯云往后躲:“不给,父亲也不给,母亲——”前一刻车内还是哀色,转头又要热闹起来。“好了。”夫人喝声着擦去眼角的湿润,“这又是你们父女的小心思,清儿,好好收着就是。”被道破了心思的父女两人回座各位。“是,母亲。”冯清应声,又向冯志昇行礼,“谢过父亲。”冯云也乖乖的向冯志昇行礼:“谢过父亲。”冯志昇看着眼前乖乖的两个女儿,突然心生出为何这三年射在他身上的弓箭竟才这么点儿的遗憾之意。若是能给两个女儿打造出护甲……额,还是算了。冯清冯云收好了三年的生辰礼,母亲也道出了要她们来车上的用意。“如今你们父亲也回来了,日后大抵你们及笄之前,朝中不会再有战事,你们也该学一些要紧之物。”“清儿,不用为母多说什么,若有相学,但言即可。云儿还是要学一学,诗词歌赋,女红,总要有一样。”冯云看向父亲,父亲自然而然的移过视线,只看向冯清。冯清弯唇,看向冯志昇,笑的贤淑温婉。冯云咬牙。看来是必须要学了。相比先前,老母亲已经让步很多了,早先琴棋书画都要跟上呢,现在诗词歌赋和女红相比,她宁可学诗词歌赋。“母亲,清儿以为既有梦中那位老人家,三妹妹还是易学诗词。”冯清道。诶?冯云连忙摇头。冯清只浅浅笑道:“昨儿三妹妹无意向学,清儿以为三妹妹是未遇名师,过些时日就是秋闱,秋闱之后自有榜上有名者,父亲为护卫之首,目光锐利,若有才高者定难逃父亲法眼,父亲请来教授三郎,我和三妹妹也能获益匪浅。”世子夫人眼中微亮。世子抚掌赞叹:“好主意。”冯云看了眼冯清。她知道为什么上一世那位江阴韩士子能和镇国公府扯上关系了。冯云看向父亲。冯志昇察觉到,问:“云儿觉得如何?”冯云扬唇:“二姐姐想的最周到了。”“那就按清儿说的办。”冯志昇摩拳擦掌,势必要从今年的士子中找出来顺眼的才高者。“或许还能给妙儿寻得一夫家呢。”世子夫人道。冯志昇点头。那他还要多找几个。镇国公府的车队上了西山寺。和往日镇国公府来时一样从侧门入。西山寺的僧侣们相迎而出,镇国公世子先往大雄宝殿上香,随后往后殿向以往阵亡的将士参拜祈福,这才往镇国公处。不同以往镇国公府众人来时,镇国公都在院内,这次,世子携一众前来,镇国公就站在院外。镇国公也不同以往布衣布鞋像是个寻常老人,这回镇国公锦衣长袍,头戴束冠,白须如雪,身上隐暗流纹的三爪龙纹衣袍正是大乾镇国公才有的殊荣。“儿子拜见父亲!”镇国公侍郎兄弟两人上前叩拜行礼。镇国公先扶起二子。二子冯志呈退到一边。镇国公这方站到大子跟前,已见暗黄的眼眸仍是灼灼幽亮。跪在地上的镇国公世子抬头,双目滚动莹光,哽咽大喝:“儿,冯志昇今大胜归家!”“好——”:()憨憨女郎的躺平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