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门外数千士子。有垂垂老矣,有满面风霜,有斑白头发,也有年轻俊朗。贫寒者,不过布衣,孤身而行。富裕者,华服锦缎,仆从众多。各府郎君公子更是俊逸风流,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冯暮尘出身镇国公府,父亲又是三品大员,自更当不凡,可当那位江阴韩士子靠近之后,竟不觉得那位韩士子有多少莽撞之处。眉目相仿,诚挚含笑,仿若故交。冯妙眸光微微一顿。“是他啊~”冯清浅浅道了句。冯妙问:“那人是谁?”“江阴,韩士子。”冯清道。冯妙心思微转,就想到了听过这个名字。冯妙对身边的侍婢说了几句,很快有护卫近前。“女郎。”“我兄长是如何与那位士子相识的?”冯妙问。“回女郎,半月前郎君与那位韩士子相识在国子监举办的诗会上,韩士子谦逊温恭,才学出众,言辞间推崇文内武外,郎君对韩士子多有好感,于是相交,再谈论颇有一见如故之感,后来街头又偶遇过两次。”护卫道。“也就是说不过才见了三次面?”冯妙问。“是,郎君并未言谈身份,那位韩士子也未曾相询。”护卫道。冯妙点头:“半月前,国子监偶然相逢,想来当真是巧合。”冯妙掀开帷帽一角,对冯云挤挤眼。冯云瞧了眼冯清,嘿嘿一笑:“无巧不成书。”帷帽下看不到冯清的神色,只看到冯清长袖笼手,握在身前。说不得的端庄雅然。“三姐姐。”冯暮修呼唤。冯云偏头,另一边冯暮修正和王文远说着话,王文远身侧还有一人,同样手执食盒,正是王文至。冯云过去。冯妙也往那边走近几步。“三姐姐。”王文远也和冯暮修一样欢快唤着。冯云掀起帷帽一角,眨眨眼。“见过女郎。”王文至对冯云行礼。“郎君有礼。”冯云道,“此番秋闱祝愿郎君独占鳌头。”王文至还礼:“自当尽力而为。”王文远杵了杵冯暮修:“还是三姐姐会说话。”冯暮修瞪眼。王文远毫不示弱。冯云不理旁边这两个看着人高马大实则还是小孩子的家伙,只看向王文至:“王士子可是有要紧事?”王文至点头:“女郎请望日头所在之处。”冯云这会儿正背对着太阳,听闻,把帷帽帘落下,转头看向日头所在之处。只一眼,冯云就看到了。日头下,除却往贡院门口行走的士子,还有几个人奇装异服很显眼。蛮夷人。冯云认得。中间被簇拥的那个正是上回在校场上被冯云射下帽子的葛兰。“前几日在醉香楼,我就看到了他们,当时只以为他们是新奇我大乾美食,后来有士子高谈阔论,他们在旁倾听,甚至有些士子对蛮夷的辱骂,他们也都耐着性子听完。听父亲说他们刚来时,张扬跋扈,还曾约京都官宦子弟马球,虽说后来是输了的,可气势之凶也让不少子弟闻而色变,若只在马球之赛,我倒也不以为意,但此为大乾选才之地,距鸿胪寺一南一北之遥,偏生他们来的比大多士子还要早一些。”“我本想明日出了考场再与世子大人分说,可若当真有万一,怕是晚了。”王文至道。冯云缓缓点了点头。那个葛兰的帽子就军功两转,葛兰的身份定然不一般。这样的人来到秋闱贡院外头,只是好奇?“郎君先去科考,我会告知父亲。”冯云道。王文至拱手,又对王文远说记得告诉自家父亲,这才往贡院去。王文远也意识到要紧,连忙告辞离开。“我送你。”冯云道。冯暮修见状,也连忙附和:“我也送。”“你送什么,还不赶紧去告诉父亲。”冯云低斥。“为什么我要告诉父亲?”“你是府中儿郎,当然是要你去,有我在,王家小郎君更无碍。”“哦。”冯暮修蔫蔫的去了。王文远欣喜不已。待快到了负责护卫贡院的父亲跟前,冯暮修突然意识到先前三姐姐说的那番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吗?”车里,王文远兴奋的摩拳擦掌,恨不得拳拳到肉的打一架。摘下帷帽的冯云无奈道:“这里是京都,有哪个胆子大的敢动手?”王文远瞄了眼冯云,只往车帘外瞅。冯云眯起眼睛,抱胸。这时,车外有护卫低声:“女郎,有人跟从。”王文远精神一震。果然不对劲!冯云凉声:“抓了,先揍一顿。”“是。”护卫远去。“三姐姐。”王文远。“你先回家,待你也能有左右护卫之时,我才能教你。”冯云道。“好!”……车子在兵部侍郎府门前稍停,离开。车驾夫拐了弯儿,往回走。明暗哨相隔,很快车子行驶到哨探卫所言抓获之地。一处并不显眼的巷子,巷子里没有百姓路过。待车马行驶过去,诡异寂静。巷子里,多个人在,自家的护卫被围在中间,地上还有一个被打的犹如一滩烂泥的混人。围着自家护卫的人当中还有一人,风度翩翩,儒雅俊逸。“殿下?”冯云道。三皇子季昭神色惊讶,旋又了然一笑:“我道是谁家护卫动手干净利落,即便被围,但询问究竟为何时,仍拒不回答,好在我还有些耐性,若是不然真动了手,岂不是要女郎怪罪。”冯云从车上下来,行礼垂首:“还请殿下恕罪,也是他不曾见过殿下。”三皇子瞥了眼此刻已经下跪的镇国公府护卫,笑道:“不知者不罪,我又岂是严苛之辈,只是此人何罪?”三皇子指向此刻已然昏迷不醒的混人。“回殿下。”那名跪倒的护卫回禀,“女郎从贡院门外回转,此人于后跟随,意图不轨。”三皇子脸色阴沉:“岂有此理。我堂堂京都之地,贡院之外,国公女眷车架之后,竟敢有如此狂妄之徒!”三皇子再看向冯云,已有愧色:()憨憨女郎的躺平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