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弯起眼角点了点头,顺手挽上他的胳膊,“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一开始认识小春那时候他们似乎还没有像现在这样?”
“是最近这个新年的时候吧。”阿纲的视线下意识从我手腕上划过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正好看见腕上那条银色的手链。大概是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他凑近了一点,指了指链子侧头笑道,“当时狱寺君就是为了表白才这么用心地去挑礼物的呢~”
听着他的话,我甚至都能想象得到狱寺对着柜台里各式各样的首饰抓耳挠腮一副不胜其扰但又不得不忍耐的纠结表情,差点一下子笑出声来。
旁边的水巷里有贡多拉轻快掠过,在房屋投下的阴影里划出一道亮丽的耀白色。我顺手抚了下被清风带起的碎发,正要继续开口,肩膀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
脚步不由顿了顿,我扭头往后看了眼,只看见对方高大的背影。那人走得并不是很快,但因为路上的行人实在太多,一下子就淹没在了攒动的人头里,就剩下那一头柔顺的绿色长发在视野中一闪而过。
“怎么了,千寻?”
阿纲疑惑地叫了我一声,我回过头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事。”那人大概是没有发现刚才这个插曲,所以很快就消失了。我条件反射地摸了下身边的背包,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这才快走几步跟上其他人,“说起来,今天是威尼斯的救世主节,听说本地人会在下午就把船都开去泻湖区连起来,陆地上似乎会很挤……”
那是之前听flora说的,她知道我要在今天来这里,特意嘱咐要小心这里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人群。
阿纲还没回答,走在前面的笹川便回过头来大声道:“不用担心!我之前已经极限地联系了一个在威尼斯的朋友,等会他们就会开船来接我们和他们一家一起去运河上的!”
“诶?”我吃惊地睁大了眼,“笹川先生认识威尼斯本地人吗?不过要载我们这么多人会不会有点困难?”
笹川斗志满满地一拍胸脯,俨然豪气万丈:“没问题!他们家原本就是用贡多拉做生意的,极限地足够了!”
我讷讷转回脑袋,正好对上阿纲的视线,他笑着解释道:“听说是之前来这里旅游的时候认识的,大哥和那家人一见如故,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联系。”
“啊……”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确实挺像笹川的作风。
顺着河道没走多久,就遇上了笹川口中的朋友一家。那是一对很热情的夫妻,姓zaardo,同来的还有他们三个十几岁的孩子。
搭上贡多拉之后,我们一行人就朝着运河的方向行驶过去。
我和阿纲,还有一平、蓝波两个小家伙共乘一艘,撑船的是zaardo家的大儿子toni。蓝波和一平显然是第一次体验这种经历,两个人都很兴奋。蓝波更是一改往常那种毫无斗志的懒散模样,一登上贡多拉就趴在船头好奇地不停打量。
船只沿着狭窄的小巷子划出去,沿岸的游人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一平凑过来小声道:“好厉害!京子さん说晚上还会有烟花是吗?”
“嗯,没错。”我点点头,冲一平笑了笑。
贡多拉拐过一个转角,视线豁然开朗。橙色的光芒顿时铺天盖地落下来,半悬在水面上的夕阳硕大得仿佛触手可及。水面好像和它一同燃烧着,粼粼波光几乎晃花了眼睛。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壮观的场景,一下子没能回过神来。旁边早就停了一排长长的船队,toni将船靠到船队尾上,与前面的贡多拉连接起来,然后放下桨冲我们腼腆地笑了笑:“晚饭时间爸爸妈妈也会一起来的,我们准备了一些威尼斯的传统食物。”
原来威尼斯的救世主节是这样的。
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这是几百年前为了庆祝一次瘟疫的结束而设立的节日。之后每一年七月的第三个周六,威尼斯人会用船来做一条330米长的“桥”,把giudea运河两岸连接起来。人们走去教堂祈祷或是在晚上去那上面欣赏烟火大会,之后再前往lido岛等待周日的日出。
今天也是一样,威尼斯人在运河上吃过晚餐之后,载歌载舞直到十一点多。我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欢庆,虽然也曾有人试图说服我们一起加入,但我还是拘谨得很,实在无法像蓝波他们一样放开怀欢闹。
我深深叹了口气,索性将脑袋搁在膝盖上,想了想又转头看向同样坐在一边的阿纲。青年的脸庞染着海中各色灯火,朦胧黑夜中有银色的月光,恍恍惚惚将他侧脸勾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质感——就好像散发着毛茸茸的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他也侧头望过来,笑道:“千寻也不擅长这些东西呢。”
我略一迟疑,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歌舞之类的这些,便摸了摸鼻子别开视线:“唔。”
他朝这边挪过来一些,含着笑意的低柔声线在一片喧闹中显得异常轻缓:“真好。”
“哈?”我一下子抿起唇不服气地瞪回去,“这样哪里好了?”
他笑盈盈地看着我,倒映着水光的双眸异常明亮:“两个人可以一起坐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巨响突然凭空而起。我惊了一下,抬眼望去,紧接着就见整片天空一下子染上了斑斓璀璨的火光。各色焰火接连而起,与海面下的倒影自然汇成一片,目之所及皆是热闹的色彩。
那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美丽。
我怔在原地,耳畔是人群振奋的欢呼声,以及头顶接连不断的炸裂声。烟花轰鸣着在夜空下散落,仿佛数不尽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