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村民们都心里清楚,桑家都是厚道之人,就像是这下雪之事,宁宁全然可以不说的,若是不说,他们桑家自然是能躲在窑洞中,还有足够的米面干粮,下不下雪对他们都不是什么大事。
现在说了,桑家便是存了救助之心,当然不会对他们见死不救,便要帮他们这些一穷二白的人。
这说到底不是他们的责任,既然现在桑家担起来了,那村民当然也不能让桑家失望了。
这么一说,村民便立马都主动要干活去,桑家兄弟再问他们除了口粮,住处之外还有什么帮得上之处,他们纷纷摇头,将宁宁的话学了个十足。
“宁宁可是说了,那地下可暖和得很,想我们虽然衣衫不多,也该是够了的,你看我们这几日挖窑洞之时不都是只穿了一件单衣吗?”
桑青言他们料想是村民囊中羞涩,不便开口,而且村民怕是也觉得既然已经在米面上要桑家出手帮忙了,其他方面怕是也不好开口。
既然这样,桑青言他们也不便追问,说穿了,也怕村民难堪。
吵吵嚷嚷的好一会了,就只剩下宁宁还有潘阳几个孩子,再来就是东叔了。
东叔手里还拿着那袋羊芋,转身就问宁宁,“宁宁,我们一块去种这羊芋,好不好?”
他想着宁宁这半大的孩子,是没法种羊芋的,那锄头都比她高上一个头了,所以他才主动提出一起,况且他也想看看宁宁要如何种这羊芋的。
可没想到宁宁竟然摇了摇头,“现在不去哦,宁宁该到时辰去赶猪了!东叔要跟宁宁一块去吗?”
“赶猪?”东叔倒是知道这猪粪是上好的肥料,但是这的土都是沙石,怕是也不管用,而且猪粪直接浇上去的话,怕是会将羊芋都给烧死了。
“对呀,宁宁算算。”宁宁说着,还真掰起了手指,好一会才说:“后日,后日就可以种下羊芋了?”
“后日!?难道宁宁你有什么知道羊芋种下最好的时机不成?”东叔惊讶,见她说得如此笃定,便也好奇了起来。
“不是哦。”宁宁摇了摇头,“潘阳说了,后日他们有空,可以替宁宁去赶猪,那样的话,宁宁就可以去种羊芋了。”
“”就这!?东叔不禁有些失望,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根本就不懂得种地!看来宁宁之前所说种羊芋都包在她身上不过就是孩子戏言而已,还有那些村民,竟也真的相信!?
愚蠢!愚蠢至极!
这地他是种不了了
倒也不是东叔刻薄,只是扯上了种地之事,向来性子随和的他就特别容易较真,尤其是听了宁宁那样随意的话语,就更是生气了。
偏偏宁宁向来不懂揣摩人心,压根就没觉察东叔生气,只等着潘阳他们一叫,就开开心心,蹦蹦跳跳地随他们去了。
直到庄易忽然叫住宁宁,说,“宁宁,要不你还是先去种羊芋吧,这有我们看着呢。”
“可你们昨天不是说晚点还得回家帮忙做事吗?”宁宁是知道的,潘阳他们都是好孩子,从不会仗着年纪小就坐等着吃,若不是他们身量不够,怕是都还要去给宁宁家里挖窑洞了呢。
所以每日他们也只能挤出一两个时辰来和宁宁赶猪,玩耍,现在宁宁要是丢下小猪仔给他们的话,宁宁心里可过意不去。
“可东叔生气了,他懂得怎么种地,要是他气得不教宁宁怎么浇水施肥的话,那不就糟了?”刚才庄易就站在离宁宁不远的地方,怎么会没瞧见东叔霎时就沉下来的脸。
宁宁听到这话,却是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东叔生气了?为什么呀?是宁宁说错了什么吗?”
“……”庄易是知道宁宁有些时候很是迟钝的,不然也不能开开心心跟他们来了。
行吧,那就掰开揉碎了跟宁宁说好了,“东叔见你推辞,怕是又心焦于这羊芋来不及收获,又担心你会不会有所隐瞒,又是自觉自己种地厉害,要被你这小丫头牵着走,心有不甘吧。”
庄易家境贫寒,这一路上都不知道看了别人多少白眼,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被迫着噌噌噌地往上涨,东叔那心中思虑,竟真让他猜中了八九成。
这话听得宁宁晕头转向的,好一会都不知该从何说起,末了只得说上一句,“庄易你好厉害,明明咱们都生着一双眼睛,怎么就只有你瞧得见这么多?”
往常庄易那观察打量别人脸色的眼神总会被人嫌弃,现在乍一被宁宁这般夸奖,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可宁宁该怎么做,东叔才不生气呢?”宁宁还有些糊涂,本来这顺着别人心意做事就不是她的性子,更不知该怎么哄人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光凑热闹听着的潘阳就开口了,“做什么做,宁宁不用管东叔,他一老头子,成日里就知道对着这几块地指指点点。”
“对啊,对啊。”宋允在一旁连连点头。
可因着他这话,周祺却皱起眉头,“宁宁,可别听潘阳瞎说,东叔毕竟在农活上见识比咱们广,虽一时不懂这羊芋栽种,但担水施肥他比咱们懂得多,这万物都是相通的,宁宁还需向他请教些才是。”
“对啊,对啊。”宋允又是附和道。
惹得潘阳忍不住抬手拍了宋允一下,“你什么都说对呀,对呀,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呢?”
宋允捂着脑袋,倒是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站在哪边都没用,宁宁想怎么做才是真的。”
这话倒也没错,他们只能出谋划策而已,具体怎么做还得看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