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莲楼去看靳岄:“别听他胡说,不是的,一定不是的。”靳岄抓住锦袋,手指微微发颤。他隔着锦袋亲吻鹿头,口中苦涩难当,岑融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贺兰砜当日朝他射来的那枚箭。这回准确无比,在他心头刺着绞着,疼得他喘不上气。窗外头,立夏的月亮已经快圆满了。那巨大的月亮照亮天地,夏季的风从南往北,吹拂绿意绒绒的草原。血狼山上地火熊熊,一刻不停,炎热的气候令人难以忍受,唯有夜间的峡谷才得片刻清凉。峡谷里原本存放高辛箭的密室被打开了,贺兰金英和朱夜将里头所有的箭矢都移了出来。他们在附近的怒山部落里找到一个愿意收留高辛人的营寨,年迈的高辛人和年幼的高辛人吃不住血狼山日渐酷热的天气,他们准备带这些人到营寨去度夏。朱夜从里头翻出一个小匣子,里面空空如也。她递给贺兰金英,贺兰金英又递给贺兰砜。贺兰砜不禁一怔:匣子里曾放过一块血玉。他没有提,把匣子放在一旁,继续进进出出搬运高辛箭。带着高辛箭,领着卓卓和老少族人,众人星夜启程,终于在数日之后抵达怒山的小营寨。怒山部落在五部落之乱中被哲翁重创之后,一直抬不起头。又因部落中人丁稀少,都是女子与老人,渐渐的,从最强盛、最大的部落,变成了比烨台还小的边缘部落。云洲王任北戎天君后,将血狼山还给了高辛人,怒山罪奴也得以释放,其中许多人在这小营寨里扎下了根。贺兰砜和贺兰金英安顿好老少众人后,便到营寨里找阿苦剌和隆达。阿苦剌跟他们来到血狼山后不打算回烨台,他在这儿教部落里的人和高辛小孩们一些武艺。隆达曾是怒山部落守将,训练过军队。贺兰砜此前与他沟通过,高辛人需要一支军队,他想训练出一一支足够有力的军队,而且打算把高辛人和这些怒山罪奴集结起来。隆达笑他野心太大,是真的想当高辛王。贺兰砜却说,他只是想保护血狼山和自己的族人。高辛人听贺兰砜和贺兰金英的话,但怒山罪奴不会听从兄弟俩指挥。若想达成贺兰砜的目标,他们还需要一位富有经验的怒山旧将。与隆达的一番长谈,让贺兰砜获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当年哲翁屠尽怒山部落首领和他们的子嗣,但其中有一位青年当时并不在怒山。他是怒山首领敏将军最小的儿子,素有将才,但性格顽劣,听行商之人说北都有懂得武功的江湖人,便偷偷跟着一块儿去长见识。之后便是五部落内乱,怒山被屠戮,他再无音讯。“远桑仍活着。”隆达说,“他捎过讯息回来,让我们不要去找他。他对首领之位毫无兴趣,只想四处游历。”但他仍旧是敏将军儿子,一呼百应。只要找到他,怒山罪奴必定立刻就能集结起来。贺兰砜便委托阿苦剌去寻找远桑,阿苦剌启程北都,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兄弟俩来到隆达的住帐时,阿苦剌正在帐子里烤火吃肉。隆达夫妻二人都不在,贺兰砜开门见山,向阿苦剌询问远桑下落。“找到了去向,但没找到人。”阿苦剌言简意赅,“你们执意要寻他,对不对?”贺兰砜点头。贺兰金英不置可否,静静等待下文。阿苦剌又问贺兰砜:“隆达说此人性格乖戾顽劣,即便我找到了,我也劝不回来。那怎么办?”贺兰砜没有犹豫:“我自己去见他。”阿苦剌:“无论何处,你都去?”贺兰砜:“即便他在北戎王城,我也去。”“那倒不必,他不在北都,甚至不在北戎。”阿苦剌悠然道,“三年前远桑随大瑀行商之人穿过列星江,去了大瑀。他说要见识大瑀江湖,去当一个行侠仗义的大瑀江湖客。”作者有话要说:---瑶二姐补玉的办法,我参考了“金缮”之法。金缮源于我国的泥金与漆艺,传到日本后兴起,金缮技法一般用来补陶瓷,效果是非常动人的,保留了裂缝,但裂缝也非常美丽。---再简单解释一下三法司和梁京府的职责。梁京府是梁京的地方衙门,梁京的什么案子都是它们来查办。小案梁京府查完就罢了,但大案要报上一级机构,也就是【常律寺】。常律寺、刑部、御史台实际是同级机构,但各自职责不同,处理某件大案时分别负责不同的部分,在流程上的有上下之分。常律寺是国家机构,它一可以自行查案,二需要复核地方衙门上报的大案。杨松儿案中,状告到常律寺,但这案子原本由梁京府查办,所以重启后,常律寺和梁京府协同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