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听了,身子一颤,慢慢将脸抬了起来,满面的泪痕已经糊成一片,章云忙去取来巾子,柔柔地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春花伸手握住了章云的手,暗哑着声道:“云儿,我该怎么办,我娘定要拉着我,去丁子哥家说清楚,说不让我再订他们家了,这事来得突然,我没法子,这附近也没啥人家,只能逃到你家来躲了。”
章云心里不由一紧,想起那日春花和丁子的神情,两人分明郎有情、妾有意,却突然被棒打鸳鸯,让春花如此能不慌,而丁子家本来就已经出了事,要再加上这一宗,只怕雪上加霜,丁子又怎么承受得住。
春花说着话,嘴里就哽咽了起来,泪水如泉涌,任章云再如何抹,都擦不干。
“春花,你要不想退亲,就和你娘说清楚,这般逃,能逃到啥时候去。”章云伸手轻轻拍着春花的背,虽然这话起不到安慰作用,可她还是不得不说,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已经说了,可我娘说……说丁子爹是废了,家里没了顶梁柱,他们家还能不跨,要是我嫁过去,日子一定难过。”春花哽咽着把话说了出来。
章云眉头一蹙,虽说冯氏此举有落井下石之嫌,可心疼闺女的心,却是没错的,要是春花嫁进丁子家,日子难过是肯定的,想到这些,章云也不晓得该说啥了。
一时间屋里变得寂静,只余春花的啜泣声,直到周氏发现闺女不在院子里,推门进屋来找她,就见到了哭泣的春花。
“呀,春花,你咋了?”周氏忙几步到了炕边,将春花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有啥不顺心的,同大娘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章云瞧了瞧春花,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周氏,周氏皱着眉头听完后,就道:“春花,别哭了,这是你的终生大事,当娘的总得听你说几句才行,你这就跟大娘去,我同你娘说说。”
周氏说着话,就拉起春花,抹干净她脸上的泪,牵着她出了屋,章云忙也跟着站了起来,同她们一道出屋。
“大娘,我怕……”春花一踏出屋,脚步就缩了回去,她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去见娘。
“别怕,有大娘在,再说,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你娘吧,事情总得摊开来说,才能有机会解决不是。”周氏拍了拍春花的背,给她鼓劲,春花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终还是迈开了步子,跟随周氏一道出了院子。
章云目送着她们走去,心里头有些沉,这个世道,想要两情相悦地幸福到老,为何总是这般难。
☆、82旺家小农女
周氏去了个把时辰,才回来家中,章云一直等着消息,一见周氏回来,忙迎过去,问道:“娘,咋样?”
周氏笑着拉闺女进厨房,一边继续干活,一边道:“原先刚说时,你大茂婶子还一直不依,硬要拉春花去,亏我一直拦着,后来,你大茂叔回来了,发了顿脾气,说这样缺德的事,决计不能做,既然已经同人家说定,要谈论亲事的,就不能这般悔婚,你大茂婶子也没法子了,她再闹也不能不照着家里爷们的话做。”
章云一听,也不知道该为春花开心,还是为她往后的日子而难过,不过周氏却觉得王大茂做得对,嘴里絮絮叨叨说道:“你大茂婶子人虽势力点,其实心也不坏,这件事也是为心疼闺女,可做法却实在不行,要真依着她那般做,只怕要被村里人说三道四,春花往后也不见得好配亲事了。”
章云默默点了点头,这话也不无道理,母女俩说了会话,觉得意味索然,也就歇了下来,各自忙家务活了。
接下来几天,村里到没传出关于春花这件事的闲话,可见事情并未传扬开来,章云总算松口气,要是这时候再出点闲言碎语,春花还指不定能不能挨过去。
正当大家都为丁子家唏嘘不已时,事情却有了些转机,丁子听了林大夫的话,带着爹去了镇上求医,找了好几家医馆,还真碰上了一位专医跌打的老大夫,说是可以治丁子爹的伤腿,有七八成把握能治好,虽然比不得先前,脚会有点跛,可下地走动,应该是没啥问题的。
章程得了这个好消息后,云,母女俩听到这消息,也是心口一舒,为丁子家,也为春花感到高兴。
丁子爹的腿伤有了着落,村里很多人都为之开心,然而最开心的事还在后头,没过几日,王大茂就登了丁子家的门,坐下商议了儿女亲事,说是想早些定下来,把亲事办了,好为家里带点喜气,对丁子爹的病情,也有好处。
王大茂这么一提,丁子家自然是极为乐意的,都道这种时候了,春花还愿意嫁来,帮着伺候公爹,实在是难得的好姑娘。
两家的亲事,就这么给说定下来,之后的三书六礼,丁子家都给做足了,只求能让春花嫁得风光一些,这么一来,祸事变喜事,丁子全家转悲为喜,欢欢喜喜地筹办起亲事。
事情有这样的转变,是村里人都始料未及的,不过总归是好事,大家一旁瞧着,也替他们高兴。
一切尘埃落定后,大家又恢复了如常的生活。这日一早,常娟、小翠过来找了章云。
“云儿,咱们想去春花家,去恭喜她,你一道过去吧。”常娟一见到院子里的章云,忙跑了过来,满面带着笑,伸手就往外拉她。
章云手里拿着陶碗,正在喂鸡,被常娟这一拉,忙笑道:“你个急性子,我又没说不去,总得让我伺候好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