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没看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气……”喻冬紧紧地揪着宋丰丰的风衣。风衣的质地有点儿硬,有点儿粗糙,他抓得手指微微发疼,但没有松劲。宋丰丰蹭了蹭他的耳朵,抚摸他的头发,像以往做过很多次一样,安慰着他。“我确实还在生气。”宋丰丰正色道,“但不敢看你是因为……你外婆在啊。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了。”他低声说:“在桥上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这样做了,喻冬。我想抱你,想吻你……”喻冬立刻抬头吻他,宋丰丰就势将他压在门上,按着喻冬的下巴,让他张开口,袒露柔软脆弱的部分。长吻过后,宋丰丰稍稍冷静。现在还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很激动,但还有必须立刻跟喻冬问清楚的事情。“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跑了?”他问。说清楚三年前的事情,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最迫切的。两人坐在沙发上,宋丰丰去烧水泡茶,给喻冬端了过来。他家里有不少喻冬的用具,比如喻冬专用的碗和杯子。杯子自然也是在的,是白瓷的马克杯,沉重稳当,杯上有一只长颈鹿。宋丰丰的杯上是一只熊猫。两人当时在柜台那里挑了很久,只有这两种动物比较好看,没画成歪瓜裂枣。一壶茶喝完,宋丰丰继续加水,又满出一壶。茶味略淡,但更好入喉。等到这壶茶也见了底,喻冬终于讲完。宋丰丰没吭声,而是靠在了沙发背上,抓抓头发。他的另一只手牵着喻冬的,在他手背上摩挲。“就因为这个?”他开口了。喻冬的喉结动了动:“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不高兴。”宋丰丰看着喻冬,“你就为了这种事情,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喻冬低下了头。宋丰丰像是在斥责他,但不严厉,他温暖的手还握着自己的,这让喻冬的紧张一分分消退了。在分离的三年里,他筹备着自己的计划,同时也因为当时的选择和做法感到了恐惧。他害怕很多事情,比如宋丰丰会责怪自己。或许有千万种更好的方式,遗憾当时的他没有办法做出更好的选择。他慌乱而沮丧,被自己的无能为力击垮了。而更恐惧的是,他持有着能让喻乔山让步的把柄,但他没有用。“这有什么关系?”宋丰丰完全不以为意,“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拍拍喻冬的手,又伸上去摸他的耳朵。喻冬的耳朵软,耳垂也是软的。宋丰丰总觉得这样的人也会有一颗软的心,容易被戳伤。“不怪我?”喻冬问。宋丰丰眉毛一挑,盯着喻冬:“怪。”喻冬惶惑不安地看着他。宋丰丰不是怪喻冬的选择,而是怪他,没有跟自己沟通过哪怕一次,就擅自做出了选择。他中断的这段关系不是单方面的恋情,而是他们两个人都沉浸其中的关系。喻冬当时的选择是不得已,宋丰丰已经尽全力去理解了。他不应该责怪喻冬不辞而别,他应该理解喻冬的惶恐。但更重要的是,他需要跟喻冬说清楚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想着保护我,喻冬,我很高兴。我非常高兴。但是你也要记住,我不软弱,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完全不怕。”宋丰丰看着他,“没有人可以一手遮天的。”宋丰丰按着他肩膀,注视他的眼睛。他知道喻冬正在认真听自己讲话。“喻冬,不要怕你的爸爸。”宋丰丰一字字说,“他拆不散我们的。谁都拆不散,只要我和你始终在一起。”喻冬先是愣愣点头,随后眼里浮起微润的湿意。他闭上眼睛,任宋丰丰把他抱在怀里。他已经长大了,见识了许多事情,心志早跟十八、九岁的时候不一样。他所畏惧的所有的东西中,喻乔山是最关键的那一个。他摧毁了喻冬曾经的生活,这种毁灭带来的影响太大了,远远超出了喻冬的想象。父亲是他生命中无法逃脱的阴影,死死笼罩着他所有的生活。纵然喻冬曾经短暂地摆脱过他的影响,然而在喻乔山施加的压力降临之时,他不由自主地就被压制了。喻唯英说得对,喻冬知道自己当时确实幼稚:他有时候过分小看了喻乔山的能力,有时候,却又将他的威势想得过分庞大。宋丰丰很轻地拍着他的后脑勺,语气带着警告,但也很温柔:“以后不能这样了。你做决定之前都要和我商量,或者至少告诉我一声。我不喜欢这样子。我才不怕他呐,街上的人谁见到我不要喊一声‘黑丰哥’的?嗯?”喻冬连连点头。宋丰丰心想,喻冬其实是有变化的。以前很少见他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