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觉得一旦说出口事情就变得不寻常。他还是有些怕。但宋丰丰没他想得这么多,临挂电话时嚅嗫片刻,轻咳一声,紧抓着手机对着麦说:“我有点想你。”喻冬:“……”他急急刹车,停在街角。一张脸腾地红了,热气冲上鼻腔眼睛,冲上头顶。“说什么呀……”他小声对着耳麦说。宋丰丰以为他没听清楚,又讲了一遍:“喻冬,我很想你。”这一次讲得理直气壮了,中气十足的,讲完了还觉得不满意继续往上补充:“不是‘有点’是‘很想’。”喻冬连车都蹬不了了。他干脆下了车,蹲在电话亭边上,把耳麦放在嘴边:“听到了。”宋丰丰在原地转圈:“哦。”喻冬:“……你什么时候回来?”宋丰丰:“可能明天,可能下周。”他低头踢地上的石子。小石块滚到了草坪里,一只流浪的小猫受了惊吓,呼地窜上树,飞快跑了。宋丰丰靠在栏杆上。这是河边的观景路,有人在他身边散步,夕阳把河面和他都照成了金灿灿的。“我还是拿了冠军再回去吧。”他说,“我答应队长了。等他退了,我就是足球队的队长。”喻冬轻笑起来:“那等你回来,我和张敬请你吃饭。”他的笑声挠得宋丰丰耳朵里酸酸痒痒的。“你呢?”宋丰丰执意要从喻冬这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你想我吗?”“想。”喻冬小声说,说完了还带着笑意补充,“不是‘很想’,是‘有点’。”似乎是以喻冬这句话为媒介,他开始频频进入宋丰丰的梦里。这些梦有时候会给宋丰丰带来让他不好意思的烦恼。“年轻人啊,年轻人。”队长在布满晨光的窗边做伸展运动,转头揶揄从厕所里出来的宋丰丰,“内裤带够了没有?”宋丰丰面红耳赤,顺手抄起队长的枕头朝他扔过去。已经是比赛的最后一天了,他们在决赛上遇到了同市的另一支队伍。九中是省级中学生足球比赛的常客,但去年很令人意外,他们在半决赛就已经打道回府了。宋丰丰只记得当时在赛场之外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九中费了很大力气才保住了来年参赛的资格。“九中的队长,是个流氓。”队友言简意赅,“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流氓,是真流氓。”宋丰丰在脑海中龙哥的形象上打了个叉:“真流氓是什么意思?”“就是看你不顺眼,就会带着人拎刀砍你那种。”队长接话补充:“文明比赛,文明比赛啊。九中这次的成绩非常好,我看了他们半决赛的录像,配合不够我们流畅,而且九中的守门员不太行,但是他们的边锋非常厉害,整体得分能力强。”他又开始上课了。“记住文明比赛,冷静,大方。不要被九中的演技迷惑了。九中的队长其实跟我还有一些私人恩怨,他是我女朋友的前男友,但我愤怒了吗?我生气了吗?我不冷静了吗?我没有嘛,对不对。冠军要有冠军的气度,来,大家跟我一起喊——”队长大吼,“九中食屎!九中扑街!”教练:“文明比赛!!!”市三中又拿了一次奖杯。领奖和拍照的时候队长把宋丰丰拉到自己身边,和他一起托起了奖杯。宋丰丰觉得这照片拍得好,太好了,不仅自己冲印了一张挂在家里,还给张敬和喻冬各赠送了一张,让他们好好收藏。张敬收了,直接放进床底下的箱子里,书桌上仍旧摆着关初阳的照片。喻冬也收了,不知道放哪里好,于是压在书桌的玻璃板下,而且是背面朝上。宋丰丰认为这就是不想见到自己的意思了。“你当队长了,我要记一记你队里所有人的名字。”喻冬指着照片背面的名单狡辩。宋丰丰说不过他,把他按在书桌上揉脑袋。喻冬的黑头发被他揉乱了,露出耳后白净的皮肤和颈脖。宋丰丰揉了一会儿,急急收回手,紧紧张张地说:“我回去了。”喻冬:“???”他觉得宋丰丰从省城回来之后,就有点怪怪的。也许是因为期中考考得太差了。喻冬给他找理由。期中考之后照例是家长会,宋丰丰这边是宋英雄去参加,而喻冬那头是喻唯英过来。喻唯英当然没有出现,喻冬乐得逍遥,不打算理会他。宋丰丰当上队长之后比以往还要忙碌一点,有时候晚自习也还要在活动室里跟教练、老师讨论球队的事情。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更少了,喻冬开始拿他和张敬的课本、资料学理科的基础知识,随时准备给宋丰丰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