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丰丰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喻冬扭头回答:“周记你怎么抄?”宋丰丰:“你写了什么?”喻冬:“写了钓鱿鱼,看电影,看书之类的事情。”宋丰丰:“那我就写和你一起钓鱿鱼,看电影,看书之类的事情。”喻冬:“……你还是自己编吧。”没有参照作业,宋丰丰对着本子发呆几分钟,什么都写不出来。抹了蜂蜜、烧烤汁和孜然粉的牛肉烤熟了,香气随风送进他房间里。他干脆走出房间,加入了喻冬的烧烤工作中。喻冬的脸被热气熏得发红,宋丰丰乖乖坐着,目不转睛地看他。“……你够了啊。”喻冬说。宋丰丰笑嘻嘻地伸出手指,勾着喻冬的手腕。他很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心底像藏了一簇火,暗暗地一窜一窜,热力一下一下熏烤。宋丰丰缠着喻冬的手指,从尾指到无名指,到中指,最后将喻冬整个手掌都握在自己手心里。喻冬的脸更红了,小声嘀咕:“会被看到。”宋丰丰:“不会的。”喻冬也没挣开,就让他握着。牵手也还是满足不了。心里头的火呼呼鼓动,让宋丰丰掌心发烫。喻冬的注意力从牛肉串转到了宋丰丰脸上:“干什么?”宋丰丰盯着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傻笑起来。喻冬喉结动了动,想阻止他,但没说出一个字。天气太热了,八月酷暑,气温38°,体感温度可能更高。蝉伏在苦楝树上聒噪地振动翅膀,天上没有一丝云。除了耳边的声音,一切都像停滞了。宋丰丰的皮肤光滑干燥,因为刚剪了头发,鬓角是短短的毛刺。他今天也没有仔细刮胡子,脸颊上浮现了青色的胡茬。喻冬的手掌一点一点地感受着宋丰丰的体温。两人都没说话,脸微微涨红着,视线缠在一起。直到牛肉烧糊的气味冒出来。“不要打扰我烧烤!”喻冬气急败坏,红着脸指着宋丰丰房间门口,“回去写你的作业!后天就注册了,你认真点。”宋丰丰:“好吧。”他起身回房,才走几步又转回身,两只手在喻冬脑袋上揉了揉。“喻冬。”他说。“嗯?”喻冬应他。宋丰丰的手抚摸着喻冬的头发。他低下头,吻了吻自己的手背,耳朵像是冒了烟:“烤好了叫我。”这个吻没有落在喻冬身上,甚至没有落在喻冬的头发上。但它隔着宋丰丰的手掌,让喻冬瞬间有了头晕目眩的感觉。宋丰丰跑回房间了,坐在书桌前。他呆坐了几分钟,心跳一直没法稳定,像是全程跑完了90分钟的比赛,跳个不停。目光落在相框上,他伸手把照片拿起来。黑夜的教堂前,他和喻冬站在一起。喻冬看着镜头,他看着喻冬。宋丰丰默默地盯着照片上的自己。他不知道这种令人羞涩又易于激动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他想,大概在拍照的时候,已经有了谁都没发现的端倪。张敬的一寸照放在相框的右下角,宋丰丰忙里偷闲似的瞧了他两眼。这一瞧,他突然想起一件紧要的事情来。“喻冬!”喻冬还在摸自己头发,听到宋丰丰声音连忙放下手。宋丰丰神情有些紧张了。“有件事要告诉你。”他眼里藏着忐忑,“张敬……好像知道了。”事情发生在两天前。一开始宋丰丰其实是不想跟喻冬借作业的。他开始想在喻冬面前保持一个好的形象,比之前聪慧一点的,有担当一点的,偶尔也让喻冬惊叹一句“你居然真的做完了作业”。所以他先去找张敬借作业抄。张敬作业根本没做完,也是赶着最后这几天抓紧狂补。孙舞阳仍旧是张敬的班主任,他惩罚不完成暑假作业的同学,手段很简单,就是连续罚做一个月的值日,包括班级在校内的负责区域,还有教室内部的清洁。张敬实在不愿意把宝贵的、可以跟关初阳探讨学习内容的时间浪费在扫地上。“过两天我再给你送过去吧。”张敬埋头狂做,“你这么闲,为什么不自己多做一点啊。”宋丰丰暑假里其实也需要继续训练,甚至有两周进入了少年足球学校进行封闭式训练。但是即便这样,他也确实比张敬闲得多。“闲就一定要写作业吗?”宋丰丰在张敬房间的躺椅上躺着,拿着手机发短信,“做人还有什么意义?”张敬不理他了,宋丰丰一个人把手机键盘按得啪啪响,给喻冬发短信。他问喻冬在做什么,喻冬很快回复:看书。他又问喻冬看什么书,喻冬很快回复:英文原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