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明月别离。」
只是这花魁中的曲唱尽人间美景,唱尽明月故人,曲曲皆是别离。
有人问为何无两全之曲,她也只是笑着答。
「世间本无两全,两全的是话本,残缺的便是人生。」
于是每至月盈之时,女子歌声便洋洋洒洒穿透云霄,伴着月辉,传遍天涯海角。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一唱,便唱来了京城满城的王权富贵。
人人皆说娼女不通国理,更不知何为家仇,何为国恨,是这盛世中唯一的蛀虫。「小姐,他们说我们这娼女是蛀虫。」
我听着这台下的议论纷纷,抬手斟了一杯茶。
「吊梨汤不必煮了。」
「姑娘不是说今天给客人都送一杯么?」
「分给姐妹们,蛀虫煮的,他们不配喝。」
纱帐之中,女子句句对答如流。
「娼女无知是假,只是这娼门一旦入了,身世和从前都将隐去,便再不重要了。」
「又何况这满朝文武,我们怎知谁忠心?谁又不忠心?都说一臣不侍二君,但娼女,只为生存。」
阮南风笑了,抬手将我揽入怀中,动作轻柔。
「我不在乎,你知不知家仇国恨,都不重要。」
「我喜欢的只是你,是你素娘。」
桌上的灯忽明忽暗,我看不出他的情绪。
「可我是青楼女子。」
「我又与你何尝有别。」
再抬眸时,阮南风眼中含笑,像那不见底的深渊,一下一下地将我吞噬。
我像那风雨飘摇中的红烛,奋了力的摇曳,在黑夜中与他起起伏伏。
我们之间那唯有的距离也被不停地挤压。
他抚平了我心中的不甘,抚平了惶恐。
此时此夜,也在没有了娼女与王候之分,有的只是两情相悦。
意欲情迷之时,我的眼里氤氲了一团雾水,让人心疼。
可是她越是这般,他便越欲罢不能,他像把她刻在骨子里,一点一点的融化,她也只属他一人,再逃不掉。
她的馨香,注定只属于他。
与此同时,公主阮映行怀孕了,已几近三月。
杀上青楼之时,我正坐在院子里斟茶。
不知什么时候,我便只喜欢斟茶,斟了茶,我喜欢那香味不知不觉的扩散,那样能让我体会到成就感。
不像这人世炎凉,你拼了命去留地人,也终是一分一毫都没办法留下。
就像曾经与自己如此亲密无间的公子,今日娘子就杀上了青楼。
何其讽刺?
满园宾客下,公主句句露骨:「我当你是什么东西,当真是个下流胚子,低贱者就是低贱者,如今竟也敢勾引他人夫君。」
我不卑不亢,手上动作不停。
「我说了,今日我裙下拜倒之人何其之多,低贱又如何,高贵者又如何,公主高贵,如今不还是管不住自己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