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颗皮球,其实是颗幸福的皮球,我还知道我是何时来到这世界,还知道世界上的哪里,有着与我有血缘关係的亲戚。
「那次之后,薛仪就叫我大圣,叫民盛小盛,民盛不喜欢,却也由她随意叫。芬郁个性内向,不知道该怎么与周遭的人相处,父母过世打击很大,更不喜欢讲话,幸好有薛仪,才让芬郁渐渐愿意多说话和走出来,她跟民盛都喜欢音乐,因此常常一起弹琴、讨论,芬郁很喜欢久石让的音乐,所以常常演奏。十四岁那年,有对夫妻的小孩因病去世,他们来育幼院看到芬郁,觉得跟自己死去的女儿有几分像,决定要领养芬郁,芬郁很犹豫,她知道这样势必得离开,她渴望能再次回归家庭,又捨不得离开我们。」
「后来,在我们的鼓励下,她终于下定决心,所以离开了。民盛没有说过他喜欢不喜欢芬郁,我只知道他很在乎芬郁,前几天,我们几个一起吃顿饭,民盛看芬郁的神情跟小时候一样,但我想那应该不是爱情的喜欢,我想,民盛有可能也喜欢你。」
就算是这样,现在的我也开心不起来。明明我很确定喜欢的人是谁,怎么另一个人又能让我的心脏被撕扯得如此难受?
「那几天,我很想介绍芬郁给你认识,可是你跑出门了,我想芬郁一定会喜欢你,你可以叫她弹琴给你听,她会很乐意,她也很喜欢《天空之城》里的音乐。但她已经回南部了,她对民盛来讲,应该只是个很重要的朋友吧,所以,你不用在因为这样而睡不着了。」
我没办法开心,一丝也没办法。
梁品圣说的没错,这些话我的确很难承受。
那天我还跟他闹脾气,对他而言是双重折磨。他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根本不值得,根本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为什么?这有理由吗?
「你快去洗澡吧,要是感冒,又没薪水了。」顿了顿,他又问,「会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我不该再把他做的一切当成理所当然了。
「我等下再自己用就好了,谢谢。」
「你还记得吗?」梁品圣双眼直盯着我,眼里的情绪我看不透。
「记得?」
「上学期的最后一天,我们隔了好久才又讲话的那天。」
「快,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我绝对不需要你的同情怜悯,之后请跟往常一样与我相处,行吗?」
「可是……我这样真的不好。」
「你知道吗?你没有强迫我,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做的,如果你不让我做,才是强迫我,我不喜欢这样。」
我埋怨世界,可是偏偏世界上还有人对我如此掏心掏肺。
我该怎么回报?我无法回报。
进到浴室,热水冲下瞬间,眼泪和水一起低落地板。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不被爱的人,认为没有人爱我,这世界不需要我,好渴望能被谁爱着,当拥有这份温柔时,却发现竟然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