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何,最后却是昭宁先败下阵来。
她幽幽叹声:“若你觉得我说的话没什么分量,大可将来龙去脉都同你夫人说一说。然后问一问她,我说的究竟对不对。”
容因适时地望进那双深邃的黑眸。
许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竟主动开口,低低道:“好。”
她曾说,要他学着同她商量,不可自作主张。
杀曹贼时,她受伤昏迷。
他怒意上头。
尚可开脱。
可如今,他不愿再犯她的忌讳。
抿了抿唇,他嗓音极其干涩地开口:“那臭小子,应当唤昭宁一声姑姑。”
姑姑?
容因瞳孔骤缩。
那岂非是说,懿哥儿的生父是……
不等容因发问,昭宁又补了一句:“不止是懿哥儿的姑姑,我还是阿姮的手帕交,是她此生最好的挚友。”
她结识阿姮时,阿姮已作为犯官家眷入教坊司。
某次她进宫献艺,与她偶然搭上了话。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她们却都对彼此一见如故,仿佛相识日久。
良久,容因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声线微微有些抖,问:“那是太子还是康王?”
“都不是。”
祁昼明神色疲惫地摇头。
昭宁忽然冷笑一声。
“果然,不过短短五年光景,世人便将我兄长忘了个干净。”
五年里,他的名字始终不允许被提起。
世人心照不宣,将其列为禁忌。
似乎不光是他的过往,就连他的存在也要一并抹去。
“五年前,你尚且年幼,又在闺阁之中,不知情实属正常。”
见容因目露尴尬,祁昼明轻声开口,安抚道。
“陛下如今已成年的皇子,本该不止太子和康王两人。昭宁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兄长,自幼天资聪颖,未及成年,便得封号,瑞。足见陛下对其宠爱非常。”
容因怔怔望着他。
“那为何……”
她从不曾听过?
“因为树大招风,名高引谤。”
昭宁嘴角扯出嘲弄的弧度。
“我母妃是已故济北王嫡女,后来被先帝元后收养为义女,自幼在宫中长大。因此与我父皇青梅竹马,情谊甚笃。父皇曾一度属意立她为后,可后来由于种种缘故,不得不册立皇祖母的亲侄女曹鸢。也因此,父皇始终觉得愧对母妃,对我和兄长近乎到了溺爱的程度。”
即使如今母妃和兄长都已不在人世,甚至兄长身上还背负着那样的污名,父皇也依旧对她格外纵容。
她想,父皇心底,也应当是不信的吧?
她黯然垂眸。
但很快,又装作无事地道:“兄长自幼便聪慧远超常人,性情禀赋极佳。彼时中宫迟迟无所出,朝中有些本就对曹家不满的大臣便提出要将兄长立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