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还想着以护送守山先生去往茁州而与符骁破冰,此时符骁主动来信结盟,倒是省了不少来回试探洽谈的功夫。”林知皇抚唇一笑,视线转到了还处在郁闷中的随边弘身上。
“随兄,你如何看待此事?”
随边弘见林知皇又正式与他谈话了,桃花眼微闪,希冀道:“师弟乃主动来信与府君结盟,您也早有同盟之意,作为盟友,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就派我护送师父去往茁州如何?”
“本府君派你?”林知皇黛眉微挑,唇边笑意加深。
两人间,有从属关系者,才可用’派‘这一字。
随边弘面上红晕一现,但到底想了想,此时是最好的顺着杆子往下爬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如今他随边弘除了选择投效这位女郡守,已别无他选,又何必再倔着,自讨苦吃?
随边弘的桃花眼中泛出丝挣扎之色,而后眼一闪,以士之礼,单膝于林知皇书案边跪下,面上褪了惯有的懒散之意,肃然道:“随边弘,字聪渊,欲投效于您,望您接吾投效之意。”
“你可真正想好了?你所愿为何?”林知皇沉声发问,眼神直直的与此时眉目沉着的随边弘对上。
随边弘,字聪渊,拜见主公
随边弘顿首,落字铿锵道:“是!”
“大济近百年来,为官的士族,大多奢靡优裕,苟且偷安,喜好清谈弄墨,崇尚宽袍大袖,以修养出和悦舒缓的步履为荣,提倡出一种不白不黑,不痛不痒的为官风气。”
随边弘越说声音越是发沉:“这些上位的为官者,看不到自身的倦怠,反是嗤笑讥讽初入官场,慷慨激昂,大声为民鸣不平的新官,皆视其为轻薄疏浅而好表现。久而久之新官也会被其同化,而失去自我。”
温南方一时听住了,面上现出错愕之色。
随师兄曾在家族的安排下,进入过官场,为官了一段时间。当时师兄初封为官,来书院拜别师父时,那踌躇满志的激昂之态,时至今日,温南方也记忆犹深。
彼时,他以为师兄此去官场,定会有一番作为。
可将这已经腐朽了的大济朝,修缮出些样子来。
然而,不过半年,随师兄辞去了官身,神情郁郁,全身仿若去了精气神般的,又回到了守山书院,继续向师父求学。
至那以后,随师兄仿若变了一个人,行事慢慢地放浪形骸起来,颇有些醉生梦死之态。
而后,随师兄更是时常流连于秦楼楚馆之中,为那些清倌们写诗作赋,成为了盛京人人乐道的浪荡子。
随边弘话讲到此处,桃花眼中闪过极深的厌恶之色:“我见这种为官的风气,已痛恨刺骨。”
林知皇静静的听随边弘讲着,缓缓站起身来,走近随边弘,弯下腰,垂首与他更近的四目相对:“一朝的腐朽,往往从上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