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收起短匕的一瞬间,林知皇就被躺倒在床榻之上的伤患给扣住了脖颈,给拉的伏趴在了他身上。
一双如狼的眸子,眼带警惕审视意味的对上了林知皇错愕满溢明眸。
‘黄泉羊肠’匕
两人四目相对时,被踹向一边胡三见梁峰原扼住了林知皇的脖颈,极快的爬起身,满面凶悍之气的抽出腰间的大刀,向梁峰原杀去。
渡啼也极快的从地上翻身而起,扬手抽刀为梁峰原挡住胡三强攻而来的刀势,嘴上也没闲着,急声呼道:“主人!手下留人!那小郎君是在救您!”
梁峰原听到渡啼的声音,眼神这才清明些许,狼眸微眯,先是打量一下四周,又低头看了看因为刚才动作,上半身完全裸露出来的自己,最后才又将目光,定在了被他掐着脖子小郎君身上。
这是那天来堆尸院中送‘供奉’,今日又用巧计救了他的小郎君。
待看清眼前人,梁峰原冷厉的神色柔和了些许,缓缓张开了扼住林知皇细弱脖颈的手,低声解释道:“刚才初醒,武人本能,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梁峰原的声音浑厚且有磁性,即使说着道歉的话,天生也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势在里面,发号施令的大将也就是如此了,林知皇听得眼眸微亮,心里对他又满意了几分。
在这没有喇叭的时代,征战疆场的将军若拥有这种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发号起施令来,无疑也是增加士气的一部分。
“无事,不过一场误会。”林知皇在脖颈被梁峰原松开后,心中想着,行动却不慢的淡定坐直身体。
林知皇整了整被其扯乱的衣领,转头对胡三下令道:“胡三,住手。”
胡三见林知皇被梁峰原松开了,浑身满溢的杀气顿时收了不少,瞪视了与他对招的渡啼一眼,这才又将宽刀收回刀鞘。
渡啼十分歉意的对胡三拱手,也顺势将刀收入了刀鞘,转头对着林知皇也歉意的笑笑,明显羞愧难当。
林知皇不以为意的对渡啼点头,转头看了眼梁峰原的伤处,眉尾微挑:“可疼?”
梁峰原伤处的腐肉正清理了一半,刚才便是给疼醒的,一番大动作下来,自然更是疼痛难忍,嘴上虽未说什么,但看其额头上细细密密涔出的冷汗,就知其并不好受。
“尚可忍受。”梁峰原的薄唇因为腰间传来的疼痛,微不可察的轻颤,低声回道。
林知皇看了眼梁峰原裸露的上半身,伸手将覆盖他身上薄锦缎拉好,就着剪出的洞口,再次查探他的伤口。
“你伤口上的腐肉,需要尽数刮去,见鲜红血肉为止,如今治疗才施行到一半你便醒了,后面,你可能要忍痛让我处理了。”林知皇面露难色对梁峰原道。
“无妨,贤弟尽管施为便是,我可忍得。多谢贤弟此番相助,今日若不是你,烟熏之法下,我与渡啼怕是难逃此劫了。”梁峰原面容生的冷硬,即使说着感激的话语,也让人感觉不到其间温度。
“嗯,没事,等我治好你后,你好好报答我就是了。”林知皇好心情的扬唇轻笑,半点与人玩大恩不言谢的意思也无,毫不遮掩的宣告,自己费尽心机救人,乃是有所图谋。
梁峰原闻言,警惕心倒是放下了些许,摆明车马目的不可怕,就怕那种的大恩不言谢的‘施恩’,无所求往往所求越多,眼前这小郎君如此,倒也是另一番磊落。
鲁王推了这少年做离仙郡的傀儡郡守,怕是失算了。想到此,梁峰原只觉腰间的痛意都褪去不少。
林知皇与梁峰原说着话,手下也不耽搁,又将短匕用沸水清洗了一遍,准备继续为梁峰原清创,符骁‘留下’的这柄短匕刀身光滑非常,难有水珠可凝聚其上,林知皇清洗完刀身,沸水煮杀细菌后,也无须烦忧去水的问题。
见手中短匕不凝水珠,林知皇目露赞叹之色看着手中短匕,再次确定了这短匕非是一般凡品了,心中直为当时自己的不要脸,拍掌叫好,被符骁那小子笑话皮厚算什么,遭受无妄之灾,差点身死也被劫持了一回,总得向符骁讨点利息不是?这真是好东西啊
“‘黄泉羊肠’匕?单匕?还有一只匕呢?你与符骁是何关系?”梁峰原的眼神触到林知皇手上短匕后,瞳孔骤缩,仰起头,出手扣住林知皇执匕的手,目光锐利的直视她,凝声问道。
“”乐极生悲了不是,这短匕是名器啊
这人和符骁什么关系?有仇?有恩?该怎么说?
以尴尬打败尴尬
“熟悉的陌生人。”林知皇窘迫之下,突然想到她那个时代的一句名言,遂决定用尴尬打败尴尬,一本正经的看着梁峰原回道。
“熟悉的陌生人?”这是什么关系?
梁峰原疑惑的侧头,狼眸微眯,又探究的盯视林知皇半晌,只觉得面前的小郎君说不出的怪异,为何觉得怪异呢,概因这小郎君的气质十分特殊,饶是他见过不少天赋异禀的少年郎君,仍是没见过这样的,有种被什么东西即将捕获的异样之感。
这种感觉让梁峰原十分不适,手掌下意识的微抬,这是警戒的姿势,渡啼最是了解自家主人,见主人如此态度,面上不由露出着急之色,不解主人为何对救命恩人做出如此姿势。
然而渡啼从来不会多质疑主人,手亦是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随时准备攻击。
胡三早已严阵以待,他可没忘,符骁当初甩出这短匕袭向主公时,欲杀主公的决心。若这梁峰原和符骁关系匪浅,今日定是不能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