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悦闻言,当即便怒站起身,也不玩含沙射影那一套了,径直便指着邻座的钟玲媛骂道:“贱人,你养出的小贱人克死我儿,你还有脸敢出现在我面前?”
钟玲媛被人如此辱骂,当即便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胸膛不住起伏,但到底理智尚在,知道含沙射影与陈湘悦拌嘴可以,公然与陈湘悦明刀明枪的争执,却是没这份底气的,只得忍气吞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心里更是将陈湘悦恨了个半死。
陈湘悦见钟玲媛被自己骂的不再吱声,心里顿时舒坦了,得意洋洋的也做回了原位,继续和周围的贵妇们说笑,含沙射影的排揎钟玲媛。
钟玲媛克制的僵坐在原位,心里的毒计,一条条的冒出。
在这个众人都孤立钟玲媛的境地下,竟有一名满头珠翠,年约四十许的贵夫人,没去奉承陈湘悦,反是凑到了被众人晾着的钟玲媛身前与她搭讪,上来便笑着道:“林夫人,你那孙女,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说亲了没?”
钟玲媛闻言一愣,抬眼瞧见这名与她说话的夫人,就知此人身份不高,必是从地方上投奔来新皇城避祸的官宦家眷了。若是在平时,钟玲媛自持身份,必是不会搭理此人的,但此时她处境尴尬,虽觉得这凑上来的夫人身份低了些,说话也不着边际,好歹能解她此时的窘境,便缓和了神色回道:“我那孙女才九岁,谈何巾帼不让须眉?自然是还没说亲的。”
那凑到钟玲媛身边的夫人,听得此番回话,嗐了一声,神神秘秘道:“妹妹我说的可不是林夫人跟前的这位孙女,而是那位在库州起了势的孙女。”
钟玲媛:那批语是指成为皇后?还是成为皇帝?
库州起势?起什么势?
钟玲媛不明所以的侧头,疑惑地看向那与她说话的圆脸夫人。
圆脸夫人掩嘴笑,满头的珠翠乱晃:“就是那位早前就在离仙郡做了郡守的林府君啊。”
钟玲媛此时终于反应过来,面前这圆脸夫人,说的是她哪个孙女了,顿时浑身一震,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敢问这位妹妹是哪家夫人,我瞧着倒是脸生的紧?”
圆脸夫人见钟玲媛问她的名讳,眉开眼笑的自我介绍道:“我夫君马德,原是鲁王手下的旧部大将,薛倾叛主,鲁王身死,库州大乱,已成是非之地。我夫君的母亲出身陈氏,便依着这层关系,举家投奔而来。如今,我夫君在朝中官任四品中护军。”
钟玲媛此时心里还想着这马夫人口中说的林府君起势之事,听得她自报来历,敷衍的客套道:“原来是马夫人。”
马夫人见钟玲媛对她态度客气,更是来劲,继续前面的话题:“林夫人,府上的林府君长得差些不要紧,娶妻娶贤,我儿如今正双十而冠,一表人才,配姐姐府上的林大娘子,可不正好相配?”
钟玲媛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到底对林知皇厌恶非常,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贬低她的机会的,见向自己提亲的马夫人,不过是来投奔陈府避难的亲戚,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不再去看邻座的陈湘悦,真正与凑到她身边的马夫人,起了谈话的心思。
钟玲媛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故作尴尬的笑道:“马夫人说笑了,环儿如今在外抛头露面为官,整日与男子厮混在一块,说句不好听的,已是闺誉尽失,如何配的上妹妹家的好儿郎?”
马夫人闻言,一副你别骗我了的神态,神秘兮兮的一笑,凑近钟玲媛,小声道:“姐姐说笑了,妹妹我就是从库州过来的,别人不知,我还能不知?夫君这段时日,可没少与我说林府君的不凡之处。姐姐你呀,就莫要谦虚了,您府上的大娘子啊,是这个。”
话落,马夫人一脸讨好的对钟玲媛暗暗比出一个大拇指。马夫人发间的满头珠翠,随着她的这个动作,哗啦做响。
钟玲媛原是想贬低林知皇一番,倒是没想到这马夫人会这般回话,干笑道:“马夫人此话从何而来?”
马夫人只当钟玲媛还在装傻,又一副你真不够意思的模样,小声道:“您府上的林府君率兵出征库州,已是斩杀了薛倾手下两名大将,攻下了库州一郡之地,得鲁王旧部大将,率八万大军折身相投,可是不得了。我家儿郎若能娶得林府君,那是高攀,林夫人就莫要再谦虚了。”
自从马夫人听得夫君与她分析说,林府君对上薛倾,或许真能占下库州后,心思便活络起来。林府君如今年岁正好,若是自家儿郎能与这林府君说上亲,还何愁前途?可不得趁众人还没有得到消息,有所顾虑时,自己先下手为强?
能掌下一州之地,那就是王侯啊。娶了王侯,哎呦喂,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便是林府君人丑些,那也是无妨的!人不丑,这亲事也轮不上她儿子不是?更不会到如今还未曾说上亲了。
至于那位林府君最后还是输给了薛倾又如何,马夫人也想过。
在她看来,只要这门亲事能议成,便是那林府君战败身死也无妨,大不了面子上做的好看点,让她儿子娶个牌位进门,还可趁此机会和林氏交好,也不耽误她儿子以后娶继妻。
马夫人如今这心里的算盘,那是打的噼啪做响。
“你说可是真?”钟玲媛的嘴唇,剧烈的颤抖起来。
马夫人见钟玲媛一再不接她的话茬,终是落了脸,声音大了些:“林夫人这是何意?可是看不起我马家?我今日诚心与你议亲,你为何一再装傻?库州那边的消息,只要稍加打听,如今可不是什么秘密。林夫人作为林府君的祖母,还能不知?何故在我这,一再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