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大人,老夫这徒儿,乃是自愿相投吗?”
话落,守山先生满是鱼尾纹的眼角,略微延展开来,和煦的笑意从守山先生慈和的面容上消失。
林知皇也略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不疾不徐道:“聪渊投效于本府君时,问了一个问题。”
“何问?”
温南方此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杵,缓声将随边弘投效林知皇时的问与答,细细的与守山先生分说了。
守山先生静心听温南方讲完这一问一答后,喃喃道:“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府君大人小小年纪,竟是已有此番见解。倒不愧为天生的上位者。”
“先生慧眼。”林知皇丝毫不知谦虚一词为何物,坦然的受下此夸赞。
守山先生闻言一愣,又见林知皇回此话时神色坦然,不觉她狂傲,反是更加欣赏于她这份自信,又抚须轻笑了起来。片刻后,守山先生又正色相问:“府君大人,以后欲行往何处?”
“最高处。”林知皇正色而答。
“高处不胜寒,您可是已想好了此路中的艰辛?”守山先生复问。
“自然,勇者何惧艰辛?”
“您乃是女身。”守山先生言语犀利的阐述事实。
“不错。”林知皇与守山先生对视,越发淡定从容。
“您欲以女子之身,逐鹿天下,此时,未在性别上遇其阻,乃因天时地利人和。”守山先生睿智的眼神,似乎包容了天下万物,仿若何事都无法轻易迷障他。
“先生请明言。”林知皇不疾不徐道。
“天时,乃是鲁王阴差阳错,推您做了此地郡守。并将您视做了傀儡,做了您的庇护伞。”
“地利,乃是此地的世家大族与豪富乡绅,皆毙命于此前动乱当中,您已为此地一郡之守,在此地施行合法,再没有他方势力还有其能,能阻碍于您。”
“人和,乃是您如今身边所汇聚之人,皆乃命运多舛,命有崎岖的大才之人,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被您招揽,且死心塌地的效忠于您。或因敬服,或因所学甚多,思想并不禁锢,目光也不狭隘。不会因性别,而轻视于您本身之能。”
守山先生此话说的句句在理,林知皇也听的认真。
“您在离仙郡为主,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才诸事百顺。您有未想过,等您真正掀翻了鲁王,并取而代之后,因为您的性别,将会遇到怎样的阻力?又将会遇到怎样的艰难?您能一直不改初心吗?”
守山先生说此话时,目中含上了些许悲悯之色,他是当真,在心疼这个在乱世中,欲以己身之力,来庇护一方百姓的小小女郎,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惊才绝艳之辈,以后会在乱世的倾辙之下,没了下场。
温南方听到此处,满茶的手,略微颤抖,墨黑的瞳眸中,闪过难忍的痛惜之色。
师父说的,句句乃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