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管事被家主重击书案面的动静惊的回话声一顿,小心的抬眼,探看了一眼家主的脸色,才继续回话道:“此处,被鲁王钻了空子去,此前送往朝廷的荐官文书上,写的生平,以及生辰八字,皆是我们府上环娘子的。我们林氏的女郎,正式接官登位,成为了大济第一名女官了。”
“什么女官!这就是鲁王推上位,占得他地之郡的傀儡!哪来的实权!”林阳全经历连番噩耗,终于涵养尽失,面露狰狞之色。
杨管事噤声,不敢再多说。
林阳全双手置于书案之上,按压狂跳的额角,陷入深思,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为何?为何鲁王会另辟蹊径,如此惹人眼的推环丫头坐上离仙郡郡守位?难道是因为晖儿小小年纪就文武双全,太过出众,鲁王心生忌惮,怕推晖儿上位后,以后等晖儿年岁渐长,生自立之心?”
“不,不对,我儿那般性子,无甚大才,也无野心,一看就透,也正是做傀儡的好人选,也比环丫头更好推上郡守位,鲁王为何大费周章,非要推环丫头这小娘子为傀儡郡守?”
林阳全越想头越痛,委实难以想明白,鲁王如此做事的缘由。
“这样做,鲁王又有何好处?”
林阳全不住的喃喃自语,脑中思绪连转:“女子与男子登位做郡守,对于鲁王来说,有何不同?”
突然,林阳全再次一拍案面,恍然大悟的站起身:“女子可嫁娶!难道鲁王是想以后通过嫁娶的手段,让离仙郡变成环丫头的嫁妆?他想让儿孙辈娶环丫头?将离仙郡这产粮大郡,通过嫁娶的方式,名正言顺的收入手中?”
杨管事乃林阳全的心腹,此时见家主独自分析起事情,也不打扰,安静的立于原地,静候林阳全后续吩咐。
林阳全以结果为导向,想通一些事情后,重重的喘了口粗气,稍微冷静了些许,抬首对立于书案前的杨管事问道:“裴氏的回信还未到吗?”
杨管事立即叉手回道:“尚未有郐县的信回来。”
林阳全闻言皱眉:“我们送去的信在路上出了纰漏,此信没有送到裴氏手上?”
“家主,信已送到。是郐县那边,并未回信。”杨管事正色道。
林阳全沉了脸色,细思道:“我儿投靠了鲁王,环丫头被鲁王架着成为了傀儡郡守,出了这般大事,郐县那边,裴氏为何会不及时向盛京这边回信?”
杨管事知家主又开始自问自答的想事情了,也不说话,再次静候家主将事情想通,吩咐他事情。
林阳全眯眼想事情,眼角的细纹在他眯眼的动作下,加深了些许,越发有了几分老态。
“裴氏行事稳妥,却胆量欠缺,最是怕事,出了此番大事,夫君又是个没心没肺,惯来靠不住的。她此时应该是六神无主,只想快些回信盛京,向老夫这求助才是,为何会一反常态,到如今还未回信?”
“家主,需要奴再派人去郐县一趟吗?”
林阳全又沉眉细思了一番,仍旧对此反常,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先放下,挥手道:“去吧,派人去郐县和离仙郡,这两地都探查一番,再回来细报。”
“诺!”杨管事叉手领命。
“你先退下吧,将孙门人唤来,老夫有要事与他相议。”林阳全满脸倦色的挥手道。
“诺!”杨管事领命后,却踟蹰在原地,面露犹疑之色,似有话说,但不敢开口。
林阳全见自己一直重用的杨管事露出如此神态,皱眉道:“还有何事?”
“家主,真正与三娘子议亲之人,乃鲁家大郎,而非鲁家二郎之事,此事是否要通传主母一声?主母,此时正在后院大发赏钱”
林阳全闻言大怒,扬手一挥,整个红木书案,都被他掀翻了去,案桌翻倒,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响,昭示着他此时难以压制的滔天怒火:“孙门人暂且不唤。”
杨管事被林阳全此时展露出的怒火所惊,站在原地不敢动,静候家主吩咐。
林阳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去,将那毒妇给我唤来。”
“诺!”杨管事叉手向林阳全弯腰一礼,逃也似的快速退下。
杨管事退出书房后,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立即派人去通知后院的管事娘子,去通传主母来家主书房。
林阳全怒喝钟氏
半刻钟后,钟氏带着两伺候老了的仆妇,满面春风的摇着团扇,来到了前院书房。
杨管事候在书房外院,见钟氏满面春风而来,面上的难色,又多了些许。
杨管事硬着头皮上前,抬手拦下那两名跟着钟氏而来的仆妇,语气僵硬道:“主母,家主只让您一人进去。”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喜事临门,夫君还有体己话,要与妾身说不成?”钟氏此时心情大好,见杨管事上前拦下她身后跟随的两名仆妇,也未觉得有何不妥,笑着调侃道。
书房乃机密重地,夫君林阳全向来对此地谨慎,不容外人随意踏入,此时夫君身边的杨管事,不让她身边伺候的仆妇跟进去,也是正常。
今日有喜事临门,钟氏也不计较杨管事对自己态度生硬的问题,不甚在意的向后挥挥手,示意这两名伺候的仆妇等在门外,一摆身子,昂首踏入了书房内院。
钟氏一进去,杨管事立即就将书房外院伺候的所有侍从,以及奴仆,尽数挥退,连同钟氏刚才随身带来的那两名仆妇,也给带了走,以防等会书房内的动静声闹得太大,传了出去,失了林氏家主家母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