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娘终于听不下去了,负气的将手中的书放下,愠怒道:“阿姊!你能不能盼点好的!”
林婉娘不甘示弱的回怼道:“我在说事实,阿弟难道是我盼好就能盼好的?让他没事任性乱跑,活该!你别以为多看了两本书就可以来说教我了,最近总是大道理一堆的,烦死了。”
林婉娘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实则私下里,性情十分火爆,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林珍娘相处时,林婉娘从来都是真性情,也不遮掩什么。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林婉娘生气的打断林珍娘欲说之言,眼眶含泪道:“‘那人’和阿弟,两人想做自己就做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就无需担心别人喜不喜欢,因为出生便高人一等,哪用看别人脸色行事。都是别人来讨好他们。”
林婉娘越说越委屈,眼眶中的泪滚滚流下:“我性子从小就活泼,小娘总是在我耳边,耳提面命的说,女人家性情要柔顺,要柔弱,才会惹人怜惜,硬逼着我每天装腔作势学女儿家的柔弱。”林婉娘用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但小娘说的确实不假,我扮柔弱,扮温顺,扮娴静,爹就会因此多关注我几分,在众多庶女里,也是最疼爱我的。但这一切,都在‘那人’来后变了,爹只看的到她,只喜欢她那个女儿,即使她不柔弱,不温顺,不娴静,爹依旧还是会喜爱她!”
“假的!都是假的!我们一出生,命就已经决定了,我们是庶出,就注定一切了!我以为我这样委屈求全变成爹喜爱的模样,让爹喜爱我,以后就能让爹给我找个好人家嫁了,没想到,‘那人’一来,爹眼里就完全没我了!”
林婉娘哼笑一声,又抹了把脸上的泪,自嘲道:“爹眼里能有谁?爹平时看着好骗,连自己女儿的真性情都看不出,好言哄骗几句,就什么都给了。哪知道,关键时候,爹倒是清醒的很,逃命时,除了记得带上裴氏,阿弟,和‘那人’,其他的庶出儿女,那是说丢就丢,真狠心啊!”
林珍娘也被林婉娘说得哭了起来,膝行过来,紧紧的抱住林婉娘,埋头入她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嫡与庶
林婉娘听觉敏锐,听得到周围所有的声音,当初在逃亡前,林者云说的所有话,她们其实都是知道的,只是没和任何人说,包括他们的小娘。
而逃亡时,林知皇的所有谋划,凡是说出口的,林婉娘亦是全部听在耳里。
当初在露山上,林府的奴仆密议要叛乱,林婉娘其实是最早知道的。
然而,她着急也没用,爹在帐篷里养病,她只能接触到小娘,和小娘讲此事,又有何用?
心急之下,林婉娘甚至想过强闯林者云的围帐,去提醒阿爹此事,但却不敢,不敢让阿爹看到她的不娴静,更不敢让阿爹知道她一直能听到府内的所有谈话。
阿爹知道此事后,会如何处置她?林婉娘不敢想象。
‘那人’却不用顾虑这点,可以在外面自由行走,可以掌事,可以对阿爹直言不讳自己之能。
林婉娘最初在听到‘那人’只凭自己头脑,就推测到了欲来的奴仆反叛危机,并且提醒了阿爹此事,更有可解决的办法,是如释重负的,这样,大家都安全了,她也可以不必暴露自己之能去提醒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林婉娘也是在那时,彻彻底底的对林知皇起了妒忌之心。为什么,‘那人’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她却不能!不敢!
嫡与庶,一字之别,天差地别。
“爹眼里只有‘那人’和大弟,其他人在他眼里皆可抛下,皆为敝履。我就不服,我们在他眼里,难道就不是他的孩子吗?就因为我们娘出身低贱,我们就低贱吗?那当初为何又让小娘生下我们!”
林婉娘当初想揭破‘那人’的身份,就是不忿与嫉妒,不忿‘那人’为什么可以特殊,嫉妒她明明也不柔顺,爹生气之余,仍旧未呵斥他,甚至什么都听她的。
最后被‘那人’夺权,也依旧爱她,且用自己的方式在护她。她呢,百般讨好与奉承,最后也只换来一个说丢就能丢。
林婉娘当时突遭如此变故,只觉能活一天是一天,嫉妒林知皇嫉妒的红了眼,想法也就越发偏激,只想看林知皇倒霉,于是,就想让她女扮男装之事,让那两加入他们的‘外人’知道,也给她添一添堵。
然而,她和林珍娘商量的好好的,行事才起一个头,就被小娘们给识破了,并被教训了一顿,最后被狠狠的打压了。
等后来她们的境况,因为‘那人’越来越好,林婉娘的理智也逐渐回笼,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也就歇了揭破那人真实身份的心思。
林珍娘开始爱看书,而林婉娘则更想给‘那人’添堵了。
“阿姊,别再想当初的事了,当初弃城时,情况紧急,爹是视情况做的应对,也没等大兄啊!”林珍娘抱紧林婉娘,哭着苦劝道。
“那是因为爹早先就派了一队部曲去护卫大弟!”林婉娘咬牙含泪道。
“阿姊,你别钻牛角尖了,爹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当时我可都听见了,城乱时,大弟不在府里,我们可都在府里,爹第一反应就是去寻裴氏和‘那人’,亲自将她们带上出逃的马车后,车队立即就启程走了。若不是我早先听到了消息,告知了小娘和你,早早地什么都不带,上了马车,我们哪能跟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