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点了点头:“那自然不是为了三姑娘来。六殿下来乃是奉命视察民情,到时候可别乱说话给听去了。”
“先生真是说笑,我们哪时胡说过?”
一群人嘻嘻哈哈打闹一阵,说书人休息好了,清清嗓子继续讲那酸掉牙的老故事。
宋影山神色不变,照常喝完一盏茶后离开。
皇子出行,说书人都能知道了,谁敲打谁呢。
是夜。
庄安府知府的书房中传来斥骂声和鞭笞声:“让你最近老实点!怎么还是出去惹了祸!还敢和你娘一起瞒着我,长胆子了是吧!”
那个据说当着宁元的面逃走的许奕伏跪在地,皮开肉绽:“爹!爹!我错了……儿子知错了!求爹救我一命……”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六殿下就要来了,我上哪去救你?当着六殿下的面包庇你吗?!整个许家的脑袋还要不要了!”许康顺气的额角青筋暴动,拿着鞭子的手都在抖,一鞭子狠狠抽在了地面上,空气中发出顿挫的爆鸣声。
许奕终于慌了,哆嗦着爬过去抓住许康顺的衣摆:“爹,您不救我,就没有人能救我了……”
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夫人不可……”
门被猛地推开,季静不管不顾闯了进来,她一看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许奕浑身是血的模样,眼眶登时就红了:“我儿!”
许康顺看着扑成一团的娘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也好意思哭!要不是你给他惯成这个模样,今日能有这种事?现在知道来找我了?”
许夫人紧紧搂着许奕,瞪着许康顺:“我惯的?没有你的功劳?我就说了不要让他到处跑,不是你非要说大丈夫就该四处走走见见世面,不然就是只能困在一隅小方地的井底之蛙?!”
许康顺气的声音都发颤:“现在都怪起我来了?我教过他强抢民女?教过他去杀人?!”他差点又想一鞭子下去,但到底忍住了,少顷,丢了鞭子冷声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许奕,你既然有那个身手和胆子杀人,当初怎么不干脆更狠一点。”
“你以为把人杀了就行了?你只杀一个有什么用!”
屋子内安静了片刻,许奕躲在季静怀中颤声道:“……爹?”
许康顺没有应,嗓音中的愤怒已经被冷静替代:“那个自称是司空夫子的学生叫什么?”
许奕颤颤巍巍答道:“宋影山。”
许康顺眯了下眼眸:“去查明家。我记得明家两个姑爷,每年都在向上提议‘许商从政’是吧?想办法让明家那对夫妇指认宋影山,他要多管闲事,那就让他管到底。六殿下来之前,宋影山必须成为你。”
寒风刺骨,宋影山孤身走在无人蛮荒,周围空无一物,他也茫然不知所归,只听到有一个悠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忽远忽近:“人心丑陋,为何沾染?”
一声又一声,无限重复,咄咄逼人到像是要逼他将这句话刻进骨髓,宋影山烦不胜烦,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