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司是在晚饭后接到了方笙的电话。问她进展如何,什么时候能回去。这通电话在杭司看来很奇怪,她了解方笙,平日里大大咧咧,但大是大非面前相当理智,明知道她出来是办正事的,不会说还催问着她什么时候结束行程,一看就是遇上什么事了。杭司担心是凶手声东击西,跟着方笙的话让她放下了警觉。“也没什么,就是担心你的安危。”又冷不丁问杭司,“你俩在外孤男寡女的,有没有……”杭司明白她要问什么,所以没等她问完就将其打断,“没有。”方笙在手机那头轻笑。杭司总觉得她笑得有点言不由衷,再度问她是否遇上事了。方笙轻叹,“一些私事,等你回来再说吧。”杭司说,“私事还好,不过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马上跟我们联系,另外也可以找叶警官,哦对了,这阵子出入一定要让年柏霄跟着。”“我也会些拳脚功夫的!”方笙条件反射似的。杭司遥遥看见了玉容的身影,也没顾上方笙的情绪异常,跟她说,“你有些拳脚功夫是没错,但年柏霄的身手跟个保镖似的更让人放心,再不济他都是个男人吧,有他在身边保护你,我才更放心。”方笙还要说什么,杭司低声道,“我这边要处理点事,先不说了。你记住啊,在年柏霄的眼皮子底下活动。”火锅店老板娘是八卦了点,却是个十足能办事的主儿。陆南深是拿捏了她的性子,也算准了她肯定会热心去做说客,只是就连陆南深都没想到她能那么快就说服了玉容。依照陆南深的推算,玉容能主动来找他们,最快也得是明天晚上了。接到老板娘电话后,陆南深和杭司就到了宾馆一楼大厅候着了。所以在玉容打远从街角拐弯处往这边走时,杭司由衷感叹,“咱们算是遇上贵人了。”贵人就是火锅店老板娘。陆南深笑说,“能遇贵人,前提得是有培养贵人的能力。”杭司挑眉,“贵人还需要培养?”“当然。”陆南深跟她挨着坐,“像是火锅店老板娘,知人才能善用,否则她就是个寻常的老板娘无异。”宾馆里的暖气十足,两人没出去,所以没穿那么厚的衣服。陆南深更是抗冻,就穿了条随行带的睡裤。与杭司说话时,他的一条大长腿就似有似无地贴着杭司的腿,她就总能感受到来自男人肌肉的结实。“陆南深,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还挺谦虚的呢。”换言之,现在是本性暴露?陆南深也不怕她损自己,笑了笑,“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杭司啧啧两声,鼓掌,“我要是有你这自信,我出门都得横着走。”陆南深唇角沾笑就总会宛若冬雪暖阳,杭司最烦油腻自夸型普信男,可陆南深不是,他清爽有着少年气,做事却是沉稳冷静十足智慧,长得又好看,可真是人见人爱的一朵人间小白花。“这样吧,送你一个安心符。”陆南深双臂交叉胸前,颀长身子微微侧压她,“关于方笙的。”杭司不解,“嗯?”“方笙没大事,她在躲着年柏霄。打电话给你应该是想说年柏霄的事,这么一推断,他俩应该发生了什么事。”陆南深气定神闲告知。杭司愕然,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话里的信息后,问,“方笙跟你说的?”这也不大可能吧,真有事不跟她说?陆南深微微一抬眼皮,示意了一下桌上手机,“刚刚那通电话暴露了不少信息。”方笙刻意压低的声音,紧贴着房门出现的摩擦声,显然她在边通话边在躲着谁。一门之隔,他通过电波隐约响起的脚步声。陆南深再熟悉不过那脚步声了,是年柏霄,与此同时他倒了两杯咖啡,咖啡机的声音成了手机里方笙吞吐声音的陪衬。通过声音线索能迅速复原一个场景,这是陆南深的本事,杭司自然是相信陆南深的强悍能力,只是满脑袋浆糊,便问他,“那他俩能发生什么事?”陆南深贴得她更近些,薄唇轻抵她耳畔,“孤男寡女,你说能发生什么?刚刚她不也问你了?”杭司一怔,紧跟着浑身毛孔都像是打开了似的,呼吸又微微转促。“不能吧,年柏霄跟个浪子似的,还跟方笙称兄道弟不是?”陆南深微微一笑时就平添了几分炽烈的少年感了,“那就不清楚了,可能,一不小心打开封印,发现做不了哥儿们了吧。”杭司倒是乐意看见这一幕的,再回忆刚刚方笙提及年柏霄时的态度,越想越觉得陆南深分析得很对。宾馆虽不豪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楼大厅有个茶水吧,不大,但有热茶免费供应,方便住店客人喝茶谈事,虽然没什么人来这里谈事。今天恰好就发挥了茶水吧的作用。玉容来见他俩,显然是整理了一番,没了在店里穿的工作服,她在穿着和仪态仪表上很是周正,是个十分懂礼节的人。火锅店老板娘没跟着,想来玉容也不想有外人窥探她家太多事。坐下后,接过杭司递上来的茶杯,道了谢。但没喝,衣衫上在外面沾着的寒气在暖气的融合下一点点消散。玉容性子干脆,沙发还没坐热乎呢,就开门见山问,“你们认识段宁?”杭司后背一紧,没料到她会反客为主,一切的事都没朝着她想象中的去。陆南深沉着,显然没被玉容打过来的直球给影响。“段宁牵扯了几桩人命案,你的丈夫十有八九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没被玉容的话题牵着走,反倒扔出了一记重弹,果不其然玉容掉进了陆南深挖好的坑里,喃喃,“果然是他……”她声音很小,但被陆南深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他微微眯眼,盯着坐在对面的玉容,“所以,你也认识段宁?”玉容面色不佳,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硬控还是在外面走被风潲到了。她没摇头也没点头,思量许久后抬头看着陆南深,“我怎么信你们?”:()四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