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无力地望向门口,不知何时门外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将刚刚晾晒的花茶糟蹋了个彻底。
他想来是不信命的,但如此预兆他实在是无法不多想,想来也是偶然的共情了一下任无涯。
潮湿的湿气钻进骨髓里叫他隐隐作痛,僵直的四肢终于可以开始活动。谢玄都一把把住门框将自己撑起来,呆愣愣地望着雨幕,一动不动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守着。
一息,两息……
一刻,两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最后一夕一朝过去,谢玄都转身走进屋里,不消片刻便带着一壶酒走出来,手上提着一把剑,上面挂着一个玉,刻着“临渊”二字。
将剑放在一边,谢玄都盘腿坐在了地上,靠着门扉,一下又一下地往嘴里灌酒,若这酒壶上面写得有名字,那只会是三个字——听雪庐。
灌了大半罐后,谢玄都拔出一旁的剑,抵上自己的手腕一割,鲜血涌出,蜿蜒着顺着木板缝隙流淌,嘀嗒嘀嗒地滴入泥潭里。
似乎是没有痛觉般,谢玄都又提着那壶酒往自己嘴里灌,时不时泼出来一点浇在手腕伤口上。
他最多只有一天的时间了。他可能等不到他的回眸了。
许是自己作孽太多,才叫自己的所爱一次又一次地想离开。
许是自己命格轻贱,才叫他如此破败地结束一生,父母亲友皆弃,从未多尝世间真情。
许是自己一生机关算尽,不懂感情之事算计不得,到头来都还企图用自己的命唤回一个停顿。若空中食腐之鸟盘旋,他也许会回来吗……
雨幕落下,雨点急噪,鸟已归巢。
夫秋刑官
玄安城青历十二年八月七日
东市酒肆内,一魁梧大汉掀帘而入,直奔一桌,迈腿一坐,右手一提,将那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一长刀靠在桌腿边,左手捞起一酒杯就往口中倒。
“老兄,老兄,你慢点,干什么这么着急?”
旁边一个身穿深蓝色布衣的看起来像个体面小厮的人,忙又给那人满上,又忙道,
“这杯浅,就算你急,也是急不得的。”
带刀人又闷一口,咚的一声置杯:“我着急?你是没看见,这一批流民,又多又狂,我都差点拔刀。”
“知道的是流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哪里像被饿了十几天的人,要我说就应该统统撵出去,有多远撵多远去。”
那小厮哎哟一声,下意识地去护酒杯,意识到后又讪讪一笑,忙问道:“那主家那边怎么说,有消息吗?”
带刀人冷哼一声,“谢家大小姐都差点被掳了去,谢三公子发了好大的火,掀桌拔剑就想砍人,听说到现在三公子的女婢还在满屋捡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