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先的嗓音轻而沙哑,虚无缥缈得像是飘在云端,安腾打心眼里疼惜这不让人想省心的大孩子,顾不得其他,忙拿过床头柜子上的棉签给陶先渗着血珠子的手背止血,“这是葡萄糖,您现在太虚弱了。”在陶先再次开口前,安腾又补充道:“给您输的血都是啸秋少爷的。”陶先怔了下,提到池啸秋,他眉眼间的嫌恶不自觉淡了些,“啸秋?”“嗯,他陪朋友来看病,正好碰见。”安腾大致把情况交代了下,其实他很清楚一点,就算是医院还有备血,池啸秋大概也会选择自己来。陶先的洁癖到了什么程度他们都知道,连替代剂这种人工研制出来的东西都排斥得不愿意用,接受别人的血进入身体,那还不如杀了他。而池啸秋是不一样的。看陶先不说话,安腾举了下手机,“啸秋少爷在楼下待了大半夜,我刚跟他说您醒了,要不要叫他回来?应该还没出医院。”陶先把手收进被子里,闭上眼,声音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不用。”“您真不跟他说些什么吗?”“现在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说什么。”陶先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了,安腾无声地叹了口气,病床上这人现在的状态显然不适合深谈,他转而道:“锦程买了粥和小菜,您起来吃点儿吧。”“你们吃吧。”安腾想了想,把陶先的手机放在枕头边,“那您再睡会儿,等睡醒了多少吃些。我就在外面,您有事叫我。”安腾出去后房间再次安静下来,陶先盯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脸上的表情慢慢淡去变成了面无表情,被子下的手无力攥紧,只微微颤抖着。手腕上的刺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割腕,多大的人了还能干出这种蠢事,就算要远离池啸秋,也不是以这种方式。陶先闭上眼,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做梦,梦到小时候林祥海醉酒后的家暴,无助哭泣的陶欣,和冷眼旁边、总是被波及的林清晓,梦见四岁的那只奶团子,梦见在国外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日子,梦见安腾,梦见关锦程,也梦见阳光开朗的池啸秋,像一抹乍破的天光,照进他的世界。可是他却用伤害把人赶了出去。他亲手放逐了自己的光。他说的话一遍一遍重复,池啸秋受伤的神情,瞳孔里破碎的水光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言语是把伤人的利刃,他知道池啸秋是真的爱他,也知道自己伤他至深,爱越深,伤便越深。林祥德那些话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而已。然而想明白又有什么用?捡回条命又能怎么样呢?陶先慢慢翻了个身把自己蜷起来,浑身虚软无力,脑子一阵一阵晕眩,他不知道池啸秋为什么还愿意这么做,爱越深,恨也该越深,为什么还愿意救他?陶先的眼睫颤了颤,一滴泪从眼角滑入鬓角。池啸秋回到公寓后也没让人催促,自己乖乖吃了饭然后就房间睡觉去了,美其名曰陶先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总不能也这么病蔫蔫的。谢鑫格和叶蔚宗都认命了,得,能好好休息就行,其他的暂时缓缓再说吧。【作者有话说:献血,一次是女200,男400,抽血的上限是1000,但是都不会抽到这么多,一般来说也不会抽了血直接用的,都要经过处理,文里是服务于剧情哈,特此声明下下!】您在担心什么?徐梓桐进入公寓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很安静,只有谢鑫格坐在沙发那儿翻杂志的声音,往常只要有人,总会有各种动静,电视、电脑,音乐、游戏、电影,不会这么安静。谢鑫格抬头,看见徐梓桐,问道:“你怎么来了?”徐梓桐走过去,“有段时间没见你们了,正好今天结束早,想着过来看看,啸秋呢?”谢鑫格眯了眯眼,自从池啸秋跟徐梓桐完全说开之后,小少爷往这边跑的频率降低了不少,自然就不知道池啸秋之前就已经搬过去跟陶先一起住了。他想了下,“在睡觉,坐,跟你说点事儿。”大白天睡觉?徐梓桐印象里池啸秋的作息还算规律,他狐疑地坐下,“你说。”谢鑫格斟酌着开口,“你跟啸秋最近有联系吗?”徐梓桐微微嘟起嘴,“没有啊,上次联系还是一个多月前了,我知道啸秋忙嘛,正好我这段时间在准备一个比赛,忙着准备曲目,也没多联系,前天刚比完。”“抱歉啊,我们这都没去看你比赛。”说起这个谢鑫格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没关系啦,一场小比赛而已。”徐梓桐笑着摆摆手,追问道,“是不是啸秋出什么事儿了?这都快十点多了,啸秋好像没睡懒觉的习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