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便忍不住挺了挺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楚夫人盯着掌心里那小巧玲珑的暗器,冷淡道:&ldo;我会禀明山长的。&rdo;公输子鱼更乐呵了。从公输子鱼那里出来,两人走在路上,楚夫人突然叫住了季凌霄。季凌霄抬头望他,他那张一贯冷漠不可亲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她眨眨眼睛。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要比她大一些,正好将她的手包裹住。&ldo;好暖啊,可是,身子也好冷。&rdo;季凌霄期待地凝视着他。楚夫人耳朵发红。季凌霄正关注着他的耳朵,没留神儿,手里就被塞进了一样东西,她低头一看,那东西正是公输子鱼交给他的暗器。&ldo;这……你不是要拿回去给山长看看吗?&rdo;&ldo;嗯,&rdo;楚夫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低声道:&ldo;山长的性子我了解,他一贯喜欢新奇的物件儿,这东西若是给他看了,恐怕就拿不回来了。&rdo;你这样说你爹真的好吗?&ldo;而且,你比他更需要这个,&rdo;他握紧她的手,眼神左顾右盼,讷讷道:&ldo;我不放心你。&rdo;虽然地上还有积雪,但是,在那一瞬间,她却感觉到了春暖花开。&ldo;那山长就不需要了吗?&rdo;楚夫人垂下头,愧疚道:&ldo;就当是我不孝,他的剑术也是一绝,至少还有自保之力,唯有你……&rdo;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可他这种胳膊肘朝内拐的样子,实在让她爱死了。&ldo;……文不成,武不就,志大才疏,徒有野心,也没有什么能力,更没有什么帮手……&rdo;&ldo;你在说下去,咱们两个可就要分了啊。&rdo;季凌霄脸上的喜色全都变成了尴尬。楚夫人浅浅一笑,宛若月色映在雪上的清辉,他弯下腰,抵住她的额头,温柔道:&ldo;可是,我这一辈子只爱着这样的你。&rdo;没想到一贯严肃正经的人一旦拉开闸,居然这么会说情话。季凌霄听的是骨头发麻,真想狠狠地吃掉他。她刚伸出手,楚夫人却笑着后退一步。&ldo;不行,&rdo;他墨绿披风在寒风中翻动,就像是一根叶子轻颤的竹子,他矜持且克制地摇头,笑道:&ldo;阿奴露出这样的神情定然是要使坏了,我近来定力不太好,等我修好了定力再来找阿奴。&rdo;说罢,他就这样转身走了,走了!‐‐你要是定力深厚,我还要你作甚!你去跟你的右手相亲相爱去吧!季凌霄气鼓鼓地回身,余光却瞥到一个骤然躲到屋后的身影。她想了想,迈开脚步,从另一条路绕到了屋后。一个男人正披着大氅,偷偷探头,见雪地上已经空无一人,他才舒了口气,又有些落寞的扶着墙壁垂下头。突然,他双手遮面直接蹲到墙角,额头死死顶着墙角,整个人都在发颤。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人头也未回地怒道:&ldo;滚开!&rdo;那双手一动未动。他咬牙恨声道:&ldo;我现在心情不好,这是你自找的!&rdo;话音刚落,他就捏着拳头,扭身揍了过来,然而,那拳头却在还有一寸就能砸到来人鼻子上的时候骤然停住了。来人浮现一个大大的笑容,宛若冬日里的阳光,温暖却不灼人。&ldo;郭兄,心情不好吗?&rdo;他的手臂骤然失去了力气,软哒哒地垂了下来。郭淮瞪着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又牢牢闭上,他垂下眼,模样既失落又自厌。季凌霄从上辈子便知道,他狂士的做派及高高的骄傲下掩藏着一颗自卑的心,尤其是面对在乎的人,他会柔软的像是牡蛎肉一般,毫无攻击力,只能任由人伤害。这样的人她才不舍得留给杜景兰伤害,他就该在他得以施展所长的地方,做一个耀眼的狂才子。季凌霄蹲下身子,一手捏起他大氅的一角,另一只手在上面拍了拍,将他因为蹲下而沾上的泥土和雪沫全都拍干净。郭淮捏着双手,有些手足无措。&ldo;白兄,无需为我……&rdo;&ldo;那晚……你都看到了吧?&rdo;郭淮陡然僵住了,他移开了视线。季凌霄将他的披风收拾干净站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她揪住他的下巴,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这番举动无异于紧紧凝视着他身上溃烂的伤疤,郭淮挣扎了一下,立刻就被她的一声&ldo;别动&rdo;给呵斥住了。他举起手,颤抖地遮住了眼睛,记忆深处仿佛也有一个相似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