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掌此音一出,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不腿软的,一旁侍立的拢雪更是心跳漏了一拍。
任谁都听得出这是一个男子名字。
卫玠旋踵而视,目含冷光,只听他问:
“谁是塞喇?”
拢雪浑身抖了一抖,这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探究而怀疑。她嗫嚅道:
“禀公子,塞、塞喇是娘子给这鹦哥儿取的小名。”
“只是小名,为何如此紧张?”
“是奴婢一时没反应过来。”长久跟在窦绿琼身边,拢雪却不曾将她胡言乱语的功夫学到家,说话间还打着颤。
卫玠也不知信没信,但没再理她,而是径自走出去,边吩咐丹湖:“召集府中护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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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密不透风,像一张残年的网,衰败而黏连。红日已经彻底绝迹,惟余浅淡的光辉。
室内沉闷得令人窒息,曹大人高居上首,手抚长髯,一双浑浊的眼睛埋伏在耷拉的眼皮底下。
曹见帧跪在地上,汗液涔涔劝说道:
“父亲,你就把她放了吧。那是卫玠的娘子,扬州巡查使齐蒙的外甥女,现在她的嫂嫂还在前厅等着,你把她囚在地牢里,是个什么道理!”
话音才落,曹大人就将一盏茶狠狠摔在他面前,碎瓷满地,怒喝:“放了她?要本官怎么放?”
“你看守不力,让一个女子擅自进入祠堂,不知道窥见了多少秘密。有一件泄露出来,咱们都得死。不过一个商户之女,本官非但不能放她,还必须杀了她。”
“只有死人的嘴,才能保住秘密。”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言语间是不容置疑的固执。
曹识秋站在下首左侧,已经彻底呆傻了。
她不晓得父亲与哥哥口中那些腌臜阴私,只是下意识站出来为窦绿琼求情,不忍道:
“父亲,那是一条人命啊。”
她语无伦次:“就算、就算她找到了那昆仑奴,也不见得知道那日府中发生了什么事。何况,杀了她,我们也难逃干系,何必将事情闹大呢?”
曹识秋不明白,起初只是死了两个奴隶,死了也就死了。他们签的是死契,又从异邦来,举目无亲,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只有那剩余的逃奴,或许会坏了他们曹家的名声,她才擅自带人闯入绑走。即使存了与窦绿琼相碍的心,也不想害她性命啊。
曹大人冷哼一声,不理小女,而是转头对下人严声吩咐,“立刻去准备刑具,杀了那三人,伪装成是昆仑奴做的,务必将我们摘干净。”
“父亲!”曹识秋不敢置信。
“识秋,你不用再说。”曹见帧站了起来,将妹妹挡在身后。
他知道,父亲已经丧心病狂了,于是跌脚捶胸,满面鄙夷,出言讽刺:“你曹中丞,名唤为光,行的又岂有半分光明磊落之事?”
“放肆!”曹大人大怒。
曹见帧丝毫不惧,拍一拍衣摆上的灰尘,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就算她是商户之女,杀人之罪也不可轻易抵消。”
他丢下这句话,拉着妹妹径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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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瑗,你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