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放好后正要离开,却没想到撷月叫住了他们,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松涧、浮峦,我与娘子平日待你们如何?”
两人双双对视一眼,松涧率先开口:“娘子平日待我们极为和善,就是我们偶尔蠢笨犯了错,她也不曾生气责罚,还反来安慰我们。我和浮峦心里,都是感激不尽的。”
浮峦也说:“是啊,我们原本在马房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能来伺候娘子,是我们三生有幸。”
果然不负高倩口中所称的机灵,她还没恩威并施,两人就已经急着表忠心了。
当初高倩将两人带来时,不曾将卖身契交给碧山,而是让撷月收着。
可即便如此,他们到底不是家养的奴才,真正出了事时,用起来不放心。
撷月的目光扫过二人,声音沉沉,“既然感激,那我不妨把话说明了。若有一日,娘子要你们做的事,是公子不许的。你们做是不做?”
两人齐齐一愣,心里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半晌恰方言:“我们的卖身契在娘子手上,就是娘子的人,自然是娘子说什么我们做什么。”
“这就好。”撷月说,“我要你们,出去帮我打听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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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
酉时散值,卫玠正要回府,忽然被一个同僚拦住。
“卫大人,我与礼部的几名官员要去恒宴楼庆贺袁大人升迁之喜,你可要一同前往?”
“不去。”卫玠说。
见他拒绝得干脆,那人不死心还想再劝。
另一名同僚却了然调笑道:“你懂什么?卫大人二十五才成亲,如今新婚燕尔,不早些回家陪娇妻,难道同你们一群男人吃酒。”
卫玠难得赧然,只是面上不显。今日若不早些回去,只怕又要睡书房。
曹见帧经过,见他们说笑,不由问了一嘴。
“见帧,你来的正好。你先前说那卫二娘子是个天仙似的人物,我还不信。如今见咱们冷若霜月的卫大人一颗心都牵在了她身上,我还真想看看,那是个什么人物!”
听罢,曹见帧愣了愣,望着卫玠离去时挺拔如松的背影,神色几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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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一场大雨,冲刷了地面上所有痕迹。
将窗台一一打扫干净后,令人犯难的是那橱柜里的斑斑血迹。暑天热,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散发难闻的味道。
抱香、拢雪正跪地擦拭清洗,木桶里的水已经被染成了淡红色。
窦绿琼已经想好了,若逢人问起,只说是自己的经血染脏了床铺,左右也没人会入内室查看。
她正要去小厨房取些盐巴,行至回廊时,突然浮峦小跑而来,恰好见了她,便说道:“娘子,公子回府了,马车已经停在门外了。”
她吃了一惊,抱香和拢雪还在内室擦洗,若卫玠回去碰见了,岂不是要露馅儿?
来不及多想,窦绿琼提起裙摆,向六盈池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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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湖牵住缰绳,将马匹交给门房马夫,随即快步跟上公子。
甫一入门,老远看见一团茜色身影飞奔而来,风风火火,直直扑进了公子怀里,嘴里高喊“夫君——”,百啭千啼。
余光中瞥见下人们一脸震色,卫玠同样一愣,温香软玉在怀,他站在原地,双手迟疑地揽上怀中姑娘的背,轻轻拍了几下。
他一向知道窦绿琼好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哄,怎么她自己就好了?
殊不知此刻,窦绿琼心怦怦直跳,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拖住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