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脚步声渐远。窦绿琼正要上床睡觉,才想起来橱柜里似乎有个小耗子还没打。
蹭蹬啊,早知不与卫玠扭捏,叫他打了耗子再走。
算了,我一个人也打得了耗子。
想毕,窦绿琼又重新掌上烛台,搬了个小圆凳站上去,右手拿起一根板子,挑开橱柜的门——
烛火照在柜子里,映出一个黑色的、颤抖的轮廓,窦绿琼眯眼细看,忽然汗毛竖起,一屁股跌在地上,嘴里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呼。
是个人耶!
她正欲爬起呼救,却在看清此人面孔时,惊诧出声:
“塞喇?”
那颤抖的身体抬起眼睛,见到窦绿琼,同样不敢置信,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却见他浑身浸湿,布帛斜斜地披在身上,划出十几道口子,像是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而其余□□的肌肤上,血与黑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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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玠走在路上,萦思不断。
窦绿琼说他爱睡书房,可真是冤枉了。原先新婚时不想同她共处一室是个因由,可最近几日,的确是因为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往往回府时已经夜深,又不欲吵醒她,才宿在书房。
若不是因为蔡廷玉那个案子……
忽然,卫玠似乎听到后方传来的的几声动静,眼皮跳了跳。
他停住脚步,回头将目光落在远处的厢房上,难道是他听错了?
神思不属的人,耳边总容易出现幻觉。
轰隆隆雷声摄人心,淅漓漓落珠颤不停,冷气侵人躯体。卫玠旋了旋伞,抬脚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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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绿琼重新爬上圆凳,伸长了胳膊去够那橱柜上的药箱给他上药。
鞭痕可怖,塞喇的伤几乎可以用皮开肉绽来形容。金疮药撒上去,她看着都觉得疼,可塞喇愣是一声也没叫,只是呆呆地看着。
若换作是她,肯定会疼得哭晕过去的。
手上动作,嘴上也不停,她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按理说,卫府戒备森严,紫蒲堂平时更是连只苍蝇都进不来。难道说,塞喇真的像戏曲里面的昆仑奴磨勒一样,有飞檐走壁之能?
没曾想,塞喇却会错了她的意,忙着急比划,嘴里不敢发出声音。
窦绿琼费好大劲才看懂:不要赶我走。
她摇摇头:“我不赶你。我只是好奇,你是被谁打成这样的?又怎么躲到了这儿?”
话音未落,机敏的耳朵就先察觉到动静,窦绿琼紧张了一下,赶忙“呼”地将烛火吹灭。
室内陷入一片宕冥之中。
卫玠走到门口,闻到一丝血腥气,皱了皱眉,心头掠过一丝难以忽视的疑虑。
紧闭的房门内,动静全无。他想,或许是自己多虑,窦绿琼此刻已经睡着了。
半晌过后,他转身又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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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皆松了口气。
烛火重新燃起,窦绿琼站起来环顾四周,见到窗户上果然有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