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次我都没有好好观察。”御枝单手撑住床面,往前探身,凑近了仔细研究,手指从毛绒绒的耳尖滑到耳根,又捏了下,“真的好软啊,又很嫩,手感特别好,像果冻一样。”“……”贺忱每次到这种时候,就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话。他忘记告诉御枝,犬类竖耳的敏感度要远远高于人类的耳朵。她说出的每一个字,带出的每一次呼吸,落在他发间,都像是千万根羽毛,或者千万双蝴蝶的翅膀,同时在搔动他的神经末梢。他单单是克制住那种想将她扑倒的欲望,就已经很困难了。所以他只能沉默地垂下眼帘,状似很乖地任她抚弄。其实身体里那头野兽已经横冲直撞到快要把名为理智的笼子咬坏了。御枝丝毫没有察觉到贺忱眼里压抑的汹涌情绪,自顾自地摸了会儿那对柔软的竖耳,她又提出了和上次在教室一样的要求。“这里没有别人。”御枝期待地小声问,“可以再摸一摸尾巴吗?”上次至少还是看。现在直接变成了摸。论得寸进尺,她绝对是典例。她的手还按在他发间,贺忱睫毛垂着,视线里除了淡粉色的木耳边床单,就剩下御枝顺着床沿搭下的腿。睡裤很宽松,就显得那双脚踝纤细伶弱。皮肤在壁灯下半透着,白嫩的脚背上有种根根分明的骨感。御枝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以为他没听清楚,正想再问一遍。贺忱开口:“不可以。”停顿半秒,他又补充,“尾巴和耳朵不一样,是不能随便摸的。”“为什么?”御枝话音一落,感觉脚踝被人松松地握住。少年仰头注视她,眼神在光影里格外专注。指尖摩挲了下她凸起的踝骨,直白地哑声道:“因为我会有反应。”御枝本来没听懂,还懵懵地低头和贺忱对视。几秒后她明白过来,被烫到似的从他头顶收回手。“那那那、那算了。”御枝脸上高温不退,结巴道,“我不摸了。”贺忱低低地嗯了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脚踝。御枝想结束这个话题互道晚安,脑子里却又冒出个新的问题。这个问题她思考很久了,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现在氛围就蛮合适。“男朋友。”御枝双手撑在床边,斟酌着道,“你之前和我说,你和你妈妈都是这样。我想问一下,你出生之前,你爸爸是不知道你妈妈的秘密吗?”她问的很小心。也一直观察着贺忱的表情。生怕哪句话让他不开心。贺忱神色如常:“知道。”这个回答在御枝意料之外,她脱口而出:“知道他还……”后半句及时咽回去。不能说。御枝抿嘴,太伤人了。“知道他还是不想要我。”贺忱替她说完,松开搭在她脚踝上的手,把衬衫脱了,留下件短袖,继续道,“他可以接受我妈妈,但不能接受他有个怪物儿子。说到底,他对我妈妈的爱不足以支撑且延续到我身上。”他平淡地袒露出这个事实,倒是让御枝无话可说。御枝安静地看着贺忱低头,不紧不慢地将衬衫叠起来。“其实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贺忱把叠好的衣服放到一边,“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爸是想把我扔到福利院,让哪个不知情的倒霉鬼领走的。”他说到这,对御枝笑了下,“但我妈妈不愿意,所以她带着我离开了。”他头上的竖耳还在,耳尖往下耷拉着,瞧着情绪不太好,但还是努力地对她弯起眼睛。御枝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泡在酸梅罐里,发酸的涨软。明明她的小贺同学那么好。却要被别人这样欺负。御枝喉咙有点发堵,她用力眨掉眼里的酸涩,重新伸手去摸他发间的耳朵,笑眯眯道:“没关系呀,我肯定不会像你爸爸那样的。”柔软的兽耳在她手心动了动,竖起来,兽耳的主人也跟着抬头看向她。“生物书上写着,这种概率都是一半一半,谁说一定会遗传。”御枝用手指拨开他眉上稍显凌乱的额发,认真地道,“而且就算遗传了我也不害怕,我会对你们很好的。”她用的是“你们”。贺忱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所以你以后就跟着我。”御枝严肃没一会儿,又不正经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听到了吗?小贺同学。”贺忱默了会儿,忽然前倾,将下巴轻轻搁在御枝的膝盖上。“嗯,那我以后跟着你。”他歪头蹭了下她掌心,雪白竖耳在橘黄的灯光里慢慢变成浅粉色,低低地道,“很乖,也不会给你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