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端正着身子,耳朵却是从他临近门前就开始等他亮话了,而此时小武一抬头正对着他说话:“康大少爷回来的真是时候,只是您浑身上下这彻夜未归劲爽酣畅的余味不减,就差要熏晕了小武了。所以长话短说,下船上舱这一整舱都为康宅留着,您几位这几日就抓紧备货包装吧。”
“下船?”康昉问。
“三成?”康老爷问。
已经打算起身的小武,瞧着这一对父子齐刷刷的抗议,不禁耐着性子又问:“康老爷可是颇有异议?但说无妨。”
康老爷抬手叫了康昉先闭嘴坐下,自己开口说:“武大管事独掌航运多年,若是说规矩由您来定,老夫也认。只是看样子这新约可是独此一份单单归了我康宅,想必武大管事总要给个说法吧。”
“既是独此一份单单落到了您手上,想必康老爷也心知肚明吧。下船上舱三成精装,我又说了一遍。”小武都佩服自己的性子了。
康老爷这回真有点生气了,凶道:“武大管事就不怕连穆老爷也颇有异议吗?”
“定下来的才叫事,犯了事的才担责。康老爷若只是咽不下一口半口气儿的,就想着要去教宅上怎么做人,我武乐书倒是拭目以待了。不过康老爷向来识时务作俊杰,若是成了今日之美,再想着去帮小武讨一通家法来,我也奉陪到底!”小武说这话只见气势不见什么表情。
哎呀我的天呢在这等着呢,我说这个家伙阴阳怪气的干嘛呢这是,康昉看完了手里的《航运新约》,再一瞧小武那一脸面无表情,真是奇了怪了,这康诗远什么时候交好了这儿一个个的?
康昉起来扶住康老爷,只说:“哎呀好了爹算了算了,武大管事,不送不送”。
黎成也紧跟在小武身后出了《迦桂堂》,小武左右瞧了瞧像是找什么,却屏住一声气息对阿成说:“回吧。”
康老爷还是拗不过这口气呢,“哎你说说这个挨千刀的呀,生生在我这叼走这么大一块肉,我真是恨不得我真跟他‘奉陪到底’呢我,哎呀气死我了……”
终于轮到康昉头头是道了:“哎呀爹你就别生气了啊,我都说你硬生生地罚了诗远肯定是不行,你还耀武扬威地散布的满城皆知了。再者爹啊,我都看了一遍这个什么新约,主要内容不就这么一个意思吗,您腾腾地方,估计啊上船上舱都是他五宅的啦。不是你说这武乐书还真是会做人啊”。
康老爷牙根咬的嘎嘎响:“他会做人?他会做人把我气成这样?他就是故意的他,哼等着”。
“哎呀爹教训他哪用得着您惦记呀,放心我来!”康昉满脸都写着我等了好久了啊。
“你来你来?你《花满园》的来!都什么时候你说说你才回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你还跑你,你给我站住你,给我回来你……”康老爷随手拿着什么就扔的康昉又满屋子跑。
“哎呀爹!你说说你拿我撒什么气啊?再者说你怎么不挨教训呢?上次你抡着鞭子我就跟你说这样不行,您还不信你?今儿都教训到家门里来了,您还不改啊你?哎呦喂……我可走了,当我没回来过啊!”康昉话音没落人影就没了。
康诗嵌康诗宁一边一个扶着康老爷可是坐下来了,康学桂还气着:“哼,给五爷腾腾地方,好你个强强联合啊。”
阿成出了康宅大门就急着问他:“小武哥你怎么样?还生气呢?”
小武答得轻巧:“没有啊,哪里至于生气?就是让他们父子长长记性罢了,走吧去杜宅”。
“那你今天搞这么大的阵势啊!小武哥啊,这要是我挨了家法,你还不得……”我还以为黎成真害怕了呢,结果是热闹没看够。
小武一把拦住了他,“住口!胡闹!老爷怎么舍得罚你?再者老爷跟他们怎可同日而语?”
“哦哦哦对对对,咱老爷那可是恩德并盛嘿嘿嘿。哎?小武哥,你说的怎么好像是老爷舍得罚你似的?该打啊你!”阿成反应过来了,还厉害上了呢。
小武白他一眼笑着说:“该打不该打,我可都不会一个人受着啊,嗯?”
阿成瞧小武冲他扬了一下头就走在了前面去,“哎不是,小武哥,你这不能……哎呀小武哥……”这回有人真害怕了。
几步追上来的阿成却被小武一把扶正又推到了前面,凶着:“你话好多啊,快走!”
阿成还是当真呢:“不是,小武哥,我刚刚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啊我!”
小武却巴不得在后面再给他一脚,“让你快走就快走!你个小子,下一家多动动脑子张张嘴。看你的啦,黎总管!”
阿成嘟囔着:“哎小武哥,我可不是啊!你来你来,你在呢我可不操心啦”。
“下一家更难缠了啊。哎?谁说不是啊?早晚都一样嘛,真得好好练练你。哎呀站的直一点走的正一点,哎呀这腿腿腿,胳膊胳膊,看前面你呀。哎对,这回好看,我跟着你啦!”小武随堂教训一通阿成。
阿成嘟囔着:“小武哥我可不行,就你那气势给我三年也练不出来”。
小武佯凶他:“给我三天就炼你出来!”他却一溜烟跑没影了,小武哥的魔鬼式训练不提也罢,两人就又屁颠地追赶起来了。
康昉一下推门而入的时候,康诗远坐定在屋内独案处,竟似好生雅兴般的临摹着什么,一眼望去,自成画作。
康昉问着:“爹还真的把你关起来啦?”
康诗远答着:“做戏嘛,做个全套的而已”。
康昉又问:“怎么啦?听这语声儿像是生气的呢,怪我这几天都没来看你呀?”
“少爷不必多虑,只是诗远担心你独自在外……”康诗远欲言又止,的确话有些多了。
“今天怎么说这些,不像你呀。哎?告诉你个事儿吧,让你也少担心担心我。刚刚人家武大管事可是来为你鸣不平来了,硬生生的多砍走过半的航费。瞧你这通家法挨得,我爹可又亏了不少啊!”康昉说笑着还拍了下康诗远肩头。
衣冠楚楚温文尔坐的康诗远竟顺势歪斜了一下身子,虽牙关紧咬瞳孔忽颤,但仍一声未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