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场上并未有什么交涉,今日一见,仔细瞧来,五爷不禁连连点头先开了口:“好啊!好,如此骄儿,难怪穆兄可安居家中,高枕无忧啊!”说完还笑着没挪开眼去。
少爷一听,原来如此。又是这等轻浮夸耀之词,只是今天怎么换了个男人来说,更觉得别扭了,男人也争着当起媒人来啦?这世道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见到啊!
少爷想着就差摇头撇嘴了,可碍于父亲颜面,又恭敬地屈身见礼,开口道:“五爷安康,承您谬赞,晚辈恭谢”。
五爷终于开口大笑了,穆老爷也自豪着起了身,接过五爷手上的锦盒,待走到少爷跟前时,又极为严肃地指示着:“好好看看,这画中可是五爷的千金,是否遂了你的心意啊?”
瞧着父亲好生挤眉弄眼,少爷不觉想笑,好像嫁不出去的是他一样。
虽恭敬地接过来,那心里呀不知道怎么嘲弄呢!还真是一招高过一招呀,别人都是拿着生辰八字来,他倒是想起送画像了都,男媒人,果真不同凡响。
少爷慢吞吞展开画像,心和眼倒是没顾上瞧去,而是想着一会怎么回绝的话,拿捏了各种版本的三言两语,又瞥了一眼五爷的身价,竟都不妥。
还未得定夺,不禁烦厌地瞥了一下眼,这一眼竟真真挪不开了。
不知是少爷被深深地吸进了画像里去,还是那五家小姐被硬生生地拽出了来。只知道这两人对上眼去,竟不知是过了多少时辰。
两位老者在一旁本还关切地巴望着,进而都放下心来。穆老爷更是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起了身,迎上身前问了句:“可否啊?”
少爷这才被打断,但还是没回过神来,反问了句:“啊?”进而自觉荒唐地赶紧向两位长辈屈身,恭敬道:“全听父亲安排”。又转向五爷道:“承蒙五爷错爱,晚辈愿与令千金修百年之好,更愿鞍前马后,奉您终老!”话落更是屈膝跪地,向二老,行了大礼。
两位老者上前一左一右扶起少爷来,三人相视都笑逐颜开。
能够和五宅结亲,穆老爷不曾想过,却喜从天降,五爷竟有一位养护了十八年的千金,真是难得。
五爷拼尽半生,护岸宅周全,不仅报了仇冤,并且着眼看去,更是强盛壮大。
如此强强联合的美事,主动找上门来,若换做别人,穆老爷也定会忌惮三分。可偏偏是令他敬仰的五爷,带着累经变故的身家,艰难梗咽又羞于开口地询问了来,他的确喜不自胜。
这穆宅老爷少爷愣是在这样大喜的事上,竟甘心乐意地全都听了五爷的安排,虽礼礼到位但事事从简,婚期就定在四十二天后。
穆宅上下都迎到正门口恭送五爷出宅,回宅的这一路上,盛怀洛倒是快马加鞭了起来。
巴不得比他的马蹄还快的,是穆宅的各种张罗,赶紧叫回了小武黎成等,全宅齐动开来。
此等大好消息自然也一下子就人尽皆知,怕是要把整个洛阳城煮沸了一般。
有口皆知的百姓邻里更是对五爷居然在家破人亡之时还能护下千金小姐赞不绝口,更有甚者竟禁了这日的饮食来感恩苍天眷顾了这孩子的性命。
也有个等人传说五爷隐匿的千金竟和岸娇小姐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还说五爷竟未收回画像是顾念穆少爷只得望梅止渴呢。
若说谁还能惹来这么多谈资,只怕得再往上推二十年,就是当年岸娇小姐择婿之时吧。擦肩接踵人头攒动的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擂台的人们,都是巴望着看看岸娇小姐的风采。若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下,怕也是不为过,更何况巾帼不让须眉。
城中的确各种说笑,但终归还是掰着脚趾头数算起日子来盼着了。时至今日,还剩三天。
三天?心儿不禁身子一颤,惹人定睛看去,才知她竟然泡的是冰水。半融半解的冰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地在心儿身边游荡着,是没忽上忽下,但这一份死寂的游离更是让人又寒又栗。
三天!只有三天了,如果说三天用来和他同归于尽,估计是够了。
天呢,她居然还在想着怎么去死!可如果说三天,能让她想出什么万全之策,足以护住穆宅上下,怕是怎么也不够。
谋略,这种心儿最不擅长却也学得八九分的东西,怕是以后也只能指着它度日了。
即使是此时心儿也还历历在目,两年前出了炼郎骷就被送到海株昆宅上的时候,五爷那一副要扒下穆宅三层皮来的嘴脸。
“此事的成败就在你了。”五爷对海株昆吩咐着:“给我仔细研究,那个小子的喜厌,我要他见一眼就拔不出去!”五爷更似胜券在握,又扫了一眼心儿就扬长而去。
那时的心儿还蒙昧不知,可现在已全然明了。
更何况海株昆守着这差事,操办了两年,更是细致地扩大到把男人的喜厌都教了。
穆宅这一块还没叼到嘴边的肥肉到底是有什么好的,竟能让你费尽心机,为里应外合筹谋两年,也许还更久。
凭你那一身本事,何苦守株待兔呢?还不如明抢,岂不爽快!是啊,像她这种三拳撂倒头狼嫌啰嗦的女王者,怎么能懂得五爷玩得美哉的乐呵劲儿呢!